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奶奶坐在椅子上打毛线，两根银针缠着奶杏色的毛线。老人的眼睛虽然花了，靠着经验不紧不慢地已经织好底边。
祈初把从超市买来的食物放进冰箱后坐在餐椅上，家里的客厅原本有张沙发，某次家里进贼被人弄坏后扔掉，老人为了省钱不肯买新的沙发，把躺靠的藤椅和椅子放到客厅仓促添补。
“你今年的衣服又是给谁织的。”
“糯糯，她明年就上小学了。”
“时间都这么快。”
祈初和奶奶聊起起老家那边的小孩，按那边的习俗，长辈要给正式读书的小孩送礼的，奶奶就准备给她织一件衣服表表心意。
“你等会儿留下来吃饭吗。”奶奶问她。
“不留，我跟别人约过了。”
“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最近都没在这住过。”奶奶看向祈初，手里的动作倒没落下。
“您真是什么都能猜到。”祈初没否认，她知道奶奶不会反对她什么。
奶奶听完反而先叹了一口气，手指松了松银针没有穿过毛线，“你要不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情，这个年纪应该已经结婚了。”
“我还这么年轻，还是你的宝贝，怎么就该要结婚呢。”祈初走到奶奶身边，坐在她边上帮她整理有些散乱的毛线团。她没有一双巧手，像奶奶可以做出漂亮的衣服，这也要感谢奶奶，虽然没有钱，费劲心力给她无忧无虑的生活，不让她碰一点累活。
“他人怎么样，哪里的人。”
“他是本地人，性格挺好的，我们俩个在一起还没吵过架。”
“那就好，我就跟你爷爷吵了一辈子。”
“这么多年也就你跟他吵了。”
祈初手里的毛线弯曲柔软，她儿时冬天的毛线衣都是奶奶织的，很厚实很暖和，还有袜子和手套用更细的线慢慢织，她冬天永远冻不着。
“你叫他来家里吃顿饭，我帮你看看。”
“可以，等哪天他有空。”
祈初回到店里已经是下午四点，刚好第一波学生放学，街边都是各类等待的轿车和家长。静怡静姝忙着在台前收银，看到祈初回来后让她帮忙去楼上拿个黄金黑皮的篮球，有位家长要给孩子买。忙到六点，剩下一些临时来买文具的中学生。静姝喝着果茶休息，静怡仍旧站在台前准备收银。祈初倒了一杯放凉的绿茶喝，正在看手机里的信息。
有个女孩走过来，有些害羞的问祈初有没有信封。祈初指着第二排的柜子说那有。
“不是黄色牛皮的，有没有好看点的，有图案的那种。”
“静姝，上次的樱花信封还有吗。”祈初算是明白女孩的心思，问向静姝。
“仓库应该还有货，我现在就去拿出来。”
女孩听着对话，有些焦虑的站在边上等静姝，深怕没有自己想要的信封耽误什么。祈初想到自己在她这般的年纪，比常人晚熟慢了几拍，到上大学时听着老师讲神话谱系才开窍。如果她当年懂的话，会有什么改变吗。
手机铃声响起，秦冶打来电话说他半个小时后来接她。秦冶是个守时的人，每次都会提前约定好准确时间。
静姝从仓库拿出一箱的信封，有不同颜色各类图案，为不同的需求准备着。女孩跟朋友一起挑拣，选了粉色的樱花信封和小熊图案的信封，眼里的满心欢喜真是藏也藏不住。
“祈初，你这个月工资是发多了吗？”静怡问她。
“我最近忙着其他事，让你们又帮我分担了不少时间，肯定要给你们涨工资。”
“虽然生意还可以，但这次工资上调一千块钱真的太多……祈初你不用给那么多的。”
“静怡，该是你得到的……。”
两个人的话还没说完，秦冶发来的信息打断两人的对话。祈初拿起包往外走，临走时不忘提醒今天是静姝的值班，周五提早关店。
祈初坐上车便闻到秦冶车内的香水，前调是某种柑橘和柠檬精油的混合清香。
“你换香氛了。”
“要入秋了，最近适合这个味道。”
“是挺适合的，有种果香的清甜，但闻久也不会腻。”
“它的后调有巴西木和香橼的气味，气味就会变得更冷冽些。”
两个人聊回晚餐的问题，祈初常把最后的决定权让给秦冶，她向来就不喜欢做选择。
“我奶奶想见你。”祈初望向秦冶，大致说清原因。
“那下周我定一家私房菜馆来招待他们。”
祈初点点头，她并不打算让秦冶到她家中参观。
“只有你爷爷奶奶来吗？”秦冶向她确认。
“嗯。”
“你父母呢？”
“我父母很早就离婚，爸爸在外地工作。我印象里并没有妈妈这个人。我一直跟老人家生活的，我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总觉得有奶奶在也很开心。”
祈初窝在沙发里看书，翻到第一百零七页，她很久没有完整的看完整本书。秦冶在家里有时会在书房或者餐桌上继续工作，祈初闲着便从他书房拿他翻阅过的书籍来看，她有时候就会向秦冶提起从书里得到的问题，产生一些情景对话。秦冶一般就问题会严谨简练的表述自己的想法，不会有任何刻意的炫耀，有时也会提点到祈初。祈初还问过他，为什么还有家里还有不少的时政书。秦冶说做生意多看时事和政策，就不那么容易走弯路。
祈初的眼睛有些疲倦，她合上书本放在茶几上。祈初把自己的水杯放进厨房的水池，路过灰色大理石餐桌时来开布椅坐在秦冶边上，秦冶和他人工作通话时和平常与她说话的声音略有不同，语调变得更快，声线变得更沉，工作结束后嗓音因为疲劳又变得低而慢。
“我很快就好。”
祈初坐在秦冶边上等他时，秦冶会在工作结尾前两三分钟说这句话。
可当秦冶合上笔记本电脑的时候，祈初的手机随即响起，破坏原本和谐的夜晚。
“这么晚还有什么事？”秦冶收拾完桌上的文件后问她。
“羡辛喝醉了，让我过去接她。”
初秋的夜晚有些冷意，祈初出门时拿了一条围巾系在身上。秦冶说晚上打车不安全，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她。这还是祈初第一次开他的车。
祈初抵达明森的会所时发短信给羡辛，她还在里面坐着，要祈初停好车进来。
“我们的好朋友终于登场了。”
祈初刚打开包厢的门就听见思婷的声音，她也很久没见过她。苏羡辛正坐在沙发上，眼神像是酒喝多但还无醉意。
“思婷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最近只有你的男朋友，哪里还在乎思婷什么时候回来的。”
祈初坐到苏羡辛边上的空位，桌上的空杯立刻被人倒上酒。祈初拿起酒杯先和思婷碰了一杯。思婷辞职后出国留学读研，这周才飞回国，晚上得闲跟老友叙旧。
祈初被苏羡辛骗来接人，现在是不可能那么快回去。其实除了苏羡辛，其他人隐约知道祈初新钓到位有财力的男友但始终没有透露身份，好奇的问着她要照片。祈初给她们看的是七夕的照片。苏羡辛看到照片角落的礼盒，直言秦冶还挺舍得送礼物的。祈初收到的礼物是一条蓝宝项链，那天她问秦冶为什么送项链，他说见她平常最常戴的饰品是项链。祈初原本一直戴的是朋友送她的单颗的天然澳白项链，那天后换成皇家蓝的蓝宝项链。大家有兴致，细细看了她的项链，苏羡辛摸完猜测宝石大小，说至少有两克拉。
苏羡辛告诉祈初桌上的抹茶蛋糕是思婷自己做的，祈初切了小半块在碗里，称赞思婷的动手能力，话题又逐渐转回到思婷身上。大家听思婷说在英国读书的趣事，在意大利同学家学做提拉米苏后渐渐爱上做甜品。
包厢内空调恒温，喝酒令人发热，祈初出来的仓促没有化妆，脸颊红彤彤的。苏羡辛偏头看她时还在与人玩笑，其他人喝得更多，只是粉擦厚了看不见脸红。
“时今天就到这结束吧。”
苏羡辛说完散场话，各人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面色欢愉不舍地说下次再见。
祈初拉住思婷和苏羡辛三个人坐在车里等代驾。找的是个女孩，第一次代驾开豪车，可能担心弄坏车，时速很慢。让三个人有多余时间聊天。
“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来。”祈初问她们。
“我跟思婷说你男朋友出差好几天才回来，就不打扰你们的晚餐约会。我们几个吃完饭又被人拉着第二轮喝酒。想着你现在肯定有空就准备给你来个大惊喜。”
“右边的那两个女的真挺无语的，晓得祈初找到个不错的男人后满嘴的酸味，不知道自己说起话来苹果肌有多垮吗。”
苏羡辛说完三个人都笑了笑。往日里是她们挽名包戴名表摆在台面上给人炫耀，看不得从前的穷人贵气起来能跟自己比。祈初无意跟这种人比较，在苏羡辛眼里她们那点钱就是小康之家打脸充胖子。
“思婷打算留在本地？”祈初问她。
“最近在找新工作。”
苏羡辛靠在祈初的肩膀上，问祈初思婷回来后是不是变化很大，身材比之前更趋于完美，肤色变成小麦色，眼神也更锐利，比之过去成熟自信得多。
三个人真的许久没聚齐，以前她们还会睡在一张床上畅聊。那时候祈初刚辞掉学校的工作，苏羡辛还没被家里安排进岗位，思婷还在等待英国学校offer的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