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知晓心意
慈宁宫。
“皇后，你已经多久没有见过皇上了？”太后枕在鎏金丝软枕上，手中的红玉珊瑚串不停碰撞发出声响。
“儿臣无用，自打四月十五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皇上。”陆青芜如实告知。
“无用倒也罢了，要是无心，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陆青芜心下一沉，“儿臣无用，不能讨得皇上喜爱。”
“皇上登基也有月余，后宫子嗣仍旧悄无声息，皇后呐，你可知道再这么下去，你便是千古的罪人了。”
“皇上也并非不进后宫，想是贤妃过不了多久会有身孕的。”陆青芜的声音越来越低。
“那你呢？”太后停住，招了手让陆青芜到自己的身边，“你可知皇上当日是铁了心要娶你为太子妃的，如今，到是对你冷冷清清的，这到底是为何？”
“儿臣无用……”
“打住。”太后拍了拍陆青芜的手：“你总是说这么几句话有什么用，今晚皇上会去你的景华宫，你好好把握住。”
陆青芜心下一凉，需要把握住什么，萧意驰的心里原本就是讨厌她的，太后就算是要强扭，这瓜也不会甜的。
从前在府里他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让自己在沐春殿思过，那时起，陆青芜就慢慢不再在乎萧意驰的一举一动。
只要不伤害到她的家人，都无所谓。
见陆青芜身姿款款的出了慈宁宫的门，太后身边的福安才忍不住问道：“太后是有意撮合皇上与娘娘？”
太后长叹一口气：“皇帝要是没有子嗣，赵贵发太妃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她清楚的知道赵清芷是个什么样的人，六皇子萧倦如今正是正好的年纪，文史，武用都是肉眼可见的长进了不少，更让人担心的是他深得民心。
萧意驰做事心狠手辣，只是轻微触碰了他的一点雷池，便会没有好下场。他向来将规矩束之头顶，从不逾矩半步。
这大概也是萧意驰会喜欢阿泠鸢的原因，她偏偏是那个可以在他的雷池跳舞的人。
但眼下，还是江山对萧意驰重要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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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意驰踏入景华宫的那刻，所有人的脸上几乎都是一样的表情，不可思议。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萧意驰到景华宫时早已经出了一头细汗。
桑竹赶紧小跑到萧意驰身边，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奴婢参见皇上。”
“皇后呢？”萧意驰向她招了手，随即问道。
“娘娘在殿内看书。”
萧意驰迈着大步走了进去，余下苏公公和桑竹守在殿外。
景华宫的其余人都忙的乐不开交，纷纷感叹，皇后娘娘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景华宫到底是皇后的住所，一进殿内就凉快极了。海棠树旁的绿茵上早已经稀稀疏疏躲了两三只碎蝉，鸣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陆青芜也不烦，还是懒懒的躺在软椅上看书，听着这声音倒让这景华宫不再这么冷冷清清。
打破这一切宁静的是乌黑地板上出现的那道若隐若现的人影，陆青芜抬头看过去，赫然对上萧意驰的眸光。
她连忙起了身，对着萧意驰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萧意驰摆了摆手随即坐在凳椅上，和缓道：“近日在宫中过的可好？”
陆青芜看向他，神色微微一沉，突如其来的关心倒是让人难以接受。陆青芜怔怔的点点头，只是说了句：“挺好的，劳皇上记挂。”
两人相处的状态不敢说是新婚夫妻般缱倦，倒是跟两个陌生人一般，简单的嘘寒问暖罢了。
太后许是料到了这一点，午膳时分便派了福安送了一大桌子菜来：“启禀皇上，这些菜肴都是慈宁宫的小厨房做的，味道可口，太后特意派了奴婢前来送给皇上与皇后一起品尝。”
若是晚来些许时分，萧意驰便又要离开景华宫了。
说罢，饭菜已经准备妥当，福安又让人拿进来一壶酒，道：“这壶酒也是太后珍藏多年，今日特意送给皇后娘娘。”
陆青芜如何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两人都不甚愿意，强扭的瓜到底是不会甜的。
福安退下后，萧意驰望着满桌的饭菜三三吃了些许，蓦然，耳边响起陆青芜柔和的声音。
陆青芜微微出身，缓缓道：“皇上，臣妾有一事想问你。”
“但说无妨。”
萧意驰夹了一块碧绿生脆腌笃放入口中，甚是鲜美。
果真是太后宫里的小厨房，味道当真是没得比。
陆青芜顿一顿，惘然道：“昔日在太子府，徐良娣滑胎还有冬莲莫名其妙死在臣妾院子里一事，皇上当真以为都是出自臣妾之手？”
萧意驰大概也是料到陆青芜会问这事，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一如往常般平静如湖面之水，任水波潋滟也无动于衷。
萧意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当作是润一润喉，他的眸光缓缓落在陆青芜身上。
此时的她早已跟萧意驰初见她时截然不同，眉眼淡淡如远山之黛，即使轻琢粉饰也依旧抵挡不住时光留下来的浅浅痕迹。
萧意驰想了片刻，才道：“事情真假又当如何，你心里难道就能不装别人了吗？”
陆青芜完全没想到萧意驰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难道他在意的始终都只有那一件事吗？
萧意驰目光直直地落在陆青芜的脸上，看着白皙的小脸渐渐泛上些些红晕，似是天边居久不见的落日晚霞般，景让人生生起了怜意。
也不过是短短一刹，萧意驰便收回了所有的情绪。
陆青芜微微颔首，道：“是，臣妾心中从来就没有干干净净过，但皇上当年娶我入太子府时，不就知晓这一切吗，我的存在也无非是避免府中众人内斗罢了。”
心中微微触动，早些时日的事情陆青芜没有想到自己竟记得如此清楚，她微微一顿：“如今，皇上想让臣妾如何呢？”
言语间，陆青芜猛地突然想起早些时日阿泠鸢和巴尔善之间的“点滴”，还未等萧意驰回答她的问题，便又说道：“除臣妾之外，后宫嫔妃也不算多，臣妾希望皇上能都雨露均沾，莫让彼时同在府里的姐妹寒了心。”
他沉意片刻，随即道:“那你呢？”
那你呢，是否也需要这雨露均沾呢？
陆青芜听懂了他的话，可却没有按照他的想法来回答这一问题。她与他互视一眼，随即收回自己已经加快片刻的心跳，沉下心来：“臣妾已经身居皇后之位，早已受了皇上恩泽，如今也是不敢再过多奢求些什么。”
萧意驰脸色骤然一黑，“朕懂你的意思了。”
说罢，他便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扔下空荡荡的酒杯在桌上晃荡。
随即出了门。
景华宫又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