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一番母慈子孝
冬衣节这天，按规矩在前一晚上太子殿下必须要宿在太子妃殿内，次日一同出发前往冬衣节现场。
可徐良娣昨夜不适，太子二话没说便就去了南栀殿内。
“小姐。”桑竹打从心底为自家小姐鸣不平，“徐良娣也太过分了，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
“住口。”陆青芜大声呵斥道。
“不要在背后议论主子。”
府内院墙看似隔断了所有往来，实则是似有若无，似无若有的存在。
是墙还是空气全凭自己意愿。
一个不小心，脑袋与身体便会随时分了家。
陆青芜是不在乎这些虚礼的，抬眼看，天色又比之前暗了几分。
往年的冬衣节，她总是起的最早，最快收拾好的那一个。
只有在那天，她才能无忧无虑的做自己。
冬衣节向来就声势浩大，从初冬开始，京都女眷便开始准备起来，只为在这一天能拿下“京都盛伶”的称号。
赏花吟诗，夜放花灯，看焰火漫天，一整天下来，热闹非凡。
京都未出阁的女子一般是不允许抛头露面的，唯独在这一天，众人皆可以自由出入，无拘无束。
平常女子家若是能在这天被高门贵族看上，说不定就有了鲤鱼跃龙门的可能。
所以这一天，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是卯足了劲的展现自己。
冬衣节历年来都是由鸿胪寺负责举办，今年也不例外。
刚好是卫良媛的父亲负责主办这次节会。
太子与徐良娣先行一步到达翎怀街，陆青芜明明是准时准点到达，此刻却变成不守时的那一个。
萧意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也不多说什么。
冬衣节分为上午，下午以及夜晚三场。
上午其实没什么乐趣，几乎都是各府各院自己的聚会，下午和晚上才是众人欢聚一堂的时候。
但不同的是，上午虽是府内聚会，却也还是公之于众的。
皇亲贵胄齐聚翎怀街，将整条街道二楼全部包下来，每一间作为一府的聚会场地。平民老百姓则可以穿着漂亮的冬衣随意在街上溜达。
这也是冬衣节能让平常女子入了贵人眼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太子殿下却没有注意街上的人，倒是席间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卫良媛。”
太子声音不急不缓的冒了出来，卫良媛拘谨的抬头望向他。
这几乎是萧意驰头一次正眼看这一位刚入府的良媛。
迎她入府的那一夜，太子却被公事给耽搁了，就连盖头都是这卫良媛自己揭下来的。
自此，太子殿下就像是遗忘了此人一般。
直到昨日皇上提及冬衣节一事，才多问了一句卫良媛在太子府中的近况，萧意驰才想起来自己还纳了一位良媛。
她的相貌不算出众，但也绝不是平庸之辈，即使是目光与太子对视的一瞬也没有丝毫的闪躲。
“卫大人今日在翎怀街主持冬衣节，你且去寻寻他，不用守着我们。”
卫良媛十四岁便嫁与他，萧意驰自知她与父母亲感情深厚，可自打进了这太子府，便是再也没有出去过。
如今恰逢冬衣节，也算是圆了卫良媛的心愿。
“多谢殿下。”
街道两侧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凡所见之人，皆着装新衣，一派壮景。
许是在深宫内宅待得久了，陆青芜居然会生出这番场景烦人的心绪。
她提了一杯茶水，“殿下，臣妾身子不适，想去休息片刻。”
萧意驰看着她，微怔愣片刻，也不多言语。
陆青芜放低姿态解释道：“殿下，臣妾前些时日实在是没有休息好，今日总是提不起精神，愿殿下见谅。”
“你先去休息吧。”
萧意驰冷声道，便不再去看她。
此刻她脸色苍白，没有分毫的血色，看的桑竹确实打心底害怕。
赶紧站在了陆青芜身后，准备将人稳稳扶住。
徐良娣坐在最靠近太子殿下的一侧，几乎快要与陆青芜齐平。
陆青芜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母凭子归这句话是如此的真实。
谁人不知，太子殿下萧意驰喜欢的只有李良娣，如今种种，看来这话听信不得。
太子殿下竟没有注意到李良娣并没有来参加今日的冬衣节。
陆青芜一直派人守在西厢殿外，说好了要修身养性那便要好好修身养性。
从席上出来，陆青芜就觉得轻松不少，太子府内的聚会在翎怀街正中间的位置，陆青芜不想从正门出去，免得被人注意到。
找了个小路从后门逃离了这压抑的氛围。
从前她讨厌冬衣节的上午，如今还是讨厌。
陆家的冬衣聚会就在太子府右手边的第二家，陆青芜刻意避开了那处，掩面走到街对面。
她都已经湮没在人群之中，可没曾想柳姨娘还是眼尖的看到了她。
“太子妃。”柳姨娘故作温和恭敬的行了个礼，便将陆青芜拉到一边的商铺面前。
“上回我在府里说的那件事，太子妃娘娘想的怎么样了？”柳姨娘毫不避讳地提及上回的事情。
怕陆青芜不应声，她又补了句：“夫人今日的身体可是越发不如从前了，娘娘你可要想清楚。”
柳姨娘面带微笑的拉着陆青芜假意一同在商铺内看今年时新的料子，那画面，没有丝毫的违和。
就是母亲同孩子说说心里话那般。
陆青芜心尖一凉，眼看就快要入冬，如果不顺了柳姨娘的意，也不知道母亲在陆府会过得如何。
从前便是柳姨娘，打着节省开支的名号，明里暗里不知道克扣了她们娘俩多少月银，冬日里的寝殿连十足的炭火都烧不上。
她怕，她怕自己不听话会连累母亲一同遭受无妄的折磨。
如今做了太子妃又如何，她还是不能护自己目前周全。
“姨娘，你稍微给我点时间，我终日待在太子府内，一直没有机会能和沈宽说上话。”陆青芜实话实说的解释道：“只要待我见到他，一定会好生劝劝他的。”
店内不知何时来了许多人，一时之间闹哄哄的。
柳姨娘便拉着陆青芜出了那家布料店。
嘴角的笑容在出店门的那一刻重新扬在脸上：“娘娘这说的哪里话，今日不就是个能见面的好日子吗？”
柳姨娘挽着陆青芜的手稍微使了点力度：“别给我找那些莫须有的理由来搪塞我。”
两人一同到了一家首饰铺前，柳姨娘随意拿起一件首饰在陆青芜脖颈处比了比，满意的买了下来。
陆青芜转过身让她给自己戴上那条项链。
她知道，柳姨娘要做出来的母慈子孝的样子她得配合她装出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