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市
傍晚，刘天然拿了一身袖口绣了金色花纹的翠青色书童衣服过来，待苏云换好，便领着其出了刘府，轻车熟路的往镇子另一边而去。
因为没有宵禁，所以街上的店铺都还亮着灯，尤其一些卖小吃的店铺。越靠近山市，小吃摊就越多。苏云闻着香味儿实在憋不住，一路从头吃到尾。
刘天然倒也没有拦他。这些东西总有吃腻的时候，况且现在苏云正是馋嘴的年纪，反正每天修炼的消耗也大，他想吃就随他了。
临近元安镇北边的一片小广场，人声忽然就鼎沸了起来，灯光也更亮，宛如白昼一般。
刘天然回头看了一眼，苏云嘴里咬着一条鸡腿，左手里是包子和炸货，右手还有几个牛皮纸袋，可算是忙坏了。
“稍等等，回去再吃，跟着我进山市里要注意点形象。”刘天然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挥手，将除了鸡腿外的所有小吃全部收进了手上的戒指。
“哦。”苏云应了一声，三两口啃光了鸡腿上的肉，又用袖子抹了抹嘴上的油花。
刘天然挑了挑眉，又用灵力抹去了苏云袖口上的油污，这才领着苏云进入了广场。
街道口有个相貌平平，穿了半身皮甲的小哥，见到刘天然过来，当即露出了笑容，迎上来打招呼道:“哟，这不是少年掌眼第一人，小二爷嘛，今儿怎么有空到山市来转了？”
“杜哥这话说的，哈哈哈。”
刘天然欠了欠身，指着苏云道:“这不是家里给我派了个贴身书童嘛，带他过来见见世面。”
所谓的杜哥眼睛一瞄，看见了苏云袖口上的金色花纹，倒也没有轻言调侃。向苏云点了点头，便继续对刘天然说道:“那就祝小二爷满载而归了。不过嘛，今天山市上还有个人物，小二爷就收收锐气，不然闹起来，怕是不好收场。”
“是谁？”刘天然饶有兴趣的问道。
“是青刀门的小门主，付长星。”杜哥说道:“据说他今日过来是为了淘换些宝贝，冲击上品悟灵境。而且他还带了一个山市上的老油子，下午到现在，估摸着已经淘了七八件宝贝了。”
刘天然听罢，沉吟一番，拱手道:“多谢杜哥提醒，今日若能得宝，必有杜哥一份。”
“那可太荣幸了。”杜哥哈哈一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广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边隔了差不多二百步，大小摊位密密麻麻，错落有致，除了吃喝什么玩意儿都有，各种灵药灵材，奇技淫巧，至于个中真假虚实，就看个人眼力了。
刘天然似乎常来这里。苏云跟在后面，就看他这里问个好，那里打个招呼，所有人都是笑脸相迎，话里话外都很友善的样子。
好不容易走到一个刘天然不打招呼的角落，苏云忙问道:“刚才那些人，都是少爷的朋友吗？”
“朋友？”刘天然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他们不过是看重我辨宝的本事而已，有几个是真心做我朋友的？都是做做场面而已。”
“那那个付长星呢？”苏云又问。
刘天然顿了一下，说道:“他是青刀门的少门主，长我三岁，修为在中品悟灵境后期，经常以磨山城下年轻第一人自居，高傲的很。”
“而青刀门，也算是一方势力，实力稍强于刘家。因为和各方盗匪走的近，所以青刀门的名声并不好，虽然不至于老鼠过街，但只要青刀门一出事，各方势力必然落井下石。”
“那他是少爷的朋友吗？”苏云再问。
“他巴不得我死，怎么可能是我朋友？”刘天然眉毛一挑，道:“我对他早有耳闻，他对我则是通过辨宝才认识的。”
“说来可笑，当初我还在辨宝时帮他避了好几个坑，结果他却以拂了他的面子为由跟我翻了脸，要不是当时有刘家的强者跟着，我怕是免不了要挨一顿打。”
“也不知道他跟身边的人哪儿来的那么大仇那么大恨。自从我们结怨，他便处处跟我做对，好几次的试探都动了杀心，自那以后，我便对他敬而远之了。”
闻言，苏云缩了缩脑袋，低声道:“那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怕什么？怂可不是刘家的风格。”刘天然嗤笑一声，道:“这里是元安镇，刘家的地盘。做为少门主，他付长星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青刀门，他要冲动，就要担得起冲动的后果。”
苏云“哦”了一声，挠了挠头，想不到这所谓的后果是什么。不过听刘天然的语气，应该很严重。
见苏云低着头不说话，刘天然拍了一下苏云的肩膀，说道:“愣着干什么，看啊，瞅中什么就问什么，有少爷给你掌眼，打不了水漂。”
苏云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自己是主角，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刘天然一手就把此事包揽了。
毕竟这里很多东西他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而且刘天然掌眼的本事……他也不是那么完全相信。
四下里看了一圈，苏云果断走向了卖灵草和灵药的摊位。
苏铭说过，炼化丹药可以增加修为，那么用来炼丹的灵草灵药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些摊位上的灵草灵药种类极多，样子也不尽相同。苏云虽然见过苏铭带回家的山货，但那些灵草灵药明显不如山市上的这些。
因为不认得这些灵草灵药，苏云只能通过其上散发的灵力强弱来判断是不是好东西。
在苏云的感知中，他和刘天然所在过道的尽头有一个摊位上散发的灵力格外强大。苏云也就不再多看其他，径直向那个摊位走了过去。
摊主是个老者，面相看起来很和善，一身麻布衣服。面前的摊位上东西极多，摆的相当杂乱。
见苏云和刘天然过来，老者也不怎么招呼，只是道:“看上什么就拿什么，一口价。”
苏云点了点头，扫视了一圈摊位上的东西，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根拇指粗细，盘在一起的翠绿色藤蔓上。
这东西越接近根部的地方越是青翠，晶莹剔透的，宛如水晶一般，甚至可以看见其中有液体在缓缓流动，十分奇异。
因为刘天然有言在先，苏云便没有直接上手碰，而是后退一步低声问道:“少爷，那条藤蔓，怎么样？”
刘天然一眼看过去，嘴角微扬，道:“可以啊，眼光不错嘛。那是一株翠玉藤，上等灵药，而且看年份，已经半步入品了。”
苏云小小的得意了一下，旋即说道:“那就买下来？”
不想刘天然却摇了摇头，道:“不必。这东西对你的帮助不大，而且有弱毒，得配合其他灵药使用。”
闻言，苏云眼中掠过一点失望。不舍的看了翠玉藤好几眼，方才下定了决心，往其他摊位寻了过去。
很快，苏云便发现了另一个目标。
这个摊位上的东西很少。摊主是个中年人，见刘天然过来，当即拱手笑道:“见过小二爷。不知小二爷今日是替谁掌眼呐？”
刘天然回礼，笑道:“今日给自家人掌眼，张老板有什么好货就请拿出来，莫要藏着掖着啊。”
所谓张老板一拍大腿，道:“呵，听您这话说的，有那好东西我藏着干什么？又不能下灵石崽儿。”
“前几日跑了一趟深山，拿出来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您慢慢瞅，给个公道价就行。”
刘天然看向苏云。苏云见张老板和刘天然认识，刚要直接说出来，忽然又怕这个张老板捣鬼，一下顿住，紧接着趴在刘天然耳朵边，一阵悄声言语。
刘天然会意，半蹲在张老板的摊位前，只见其心念一动，一双瞳孔猛然间泛起了淡淡的金色，一闪而过。
很快，刘天然便将摊位上所有的货物都看了一遍，最终拿起了一株毛茸茸的，有拳头大小，通体暗绿色的草球，说道:“五块灵石，这毛心草我就带走了？”
张老板也是个爽快人，当即道:“得嘞，您赏光，五块灵石，成交！”
刘天然挥手收了毛心草，又召出五块灵石递给了张老板。
钱货两清，二人告辞。转身走出十数步，刘天然这才笑道:“有点东西啊，这就算是捡到漏了。话说你是怎么看出这毛心草已经结果的？”
苏云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就是感受它的灵力，发现它虚中有实，凝而不散，比其他灵草散发的灵力要强盛一点，所以才让少爷帮忙看看。”
刘天然赞叹道:“要说感受灵力，修士基本上都能做到，但以你的境界，居然能看出灵力的虚实和凝散，这就有点不简单了啊。”
苏云“嘿嘿”一笑，紧接着问道:“那少爷看出这株……呃……什么心草的特殊，是因为眼睛吗？”
话音未落，刘天然脸色一变，脚步一顿，伸手扯住了苏云的肩膀，将声音压到极低，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苏云一下子也被刘天然搞的很紧张，同样用极低的声音回答道:“我感受到少爷身上的灵力在一瞬间全部集中到了眼睛，就看了一眼，发现少爷的眼睛变成了淡金色，所以……所以……”
刘天然沉默良久，松开了扯住苏云的手，道:“你看的没错，我能在这鱼龙混杂的山市上混得个少年掌眼第一人的名号，就是靠这双眼睛。”
“这应该算是我的一种天赋吧？随着我的修炼，我能明显感觉到我的眼睛在变强，也能更快，更准确的看破一些隐藏。”
“只不过我也不清楚有这么一双眼睛是好是坏，所以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绝对不能！记住了没？”
“嗯！”苏云重重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道:“那老爷呢？老爷面前也不能说吗？”
刘天然蹙着眉头，沉吟了好一阵，方才出声肯定道。
“对，哪怕是到了我爹面前，也不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