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醉意难藏事
江庭雪不知道这俩人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不对付。他见气氛不对，连忙拉开姜奕。“两位不要这么严肃，我会以为你们在为我争风吃醋。”
秦钟面色不悦，看了他一眼道：“手工社应该不在这层楼吧。”
“学长能不知道吗，用你操心？”姜奕正在气头上，说话也气势汹汹。
两个人对立站着，秦钟被怼的哑然，等了半天他还是那句话。
“你好像还在值班吧？”
“行了。”江庭雪实在看不下去，打断道：“又不会耽误很长时间，你这么小气干什么，我又不会把她怎么样。”
“就是，学长可不像某人这么爱甩脸色，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的小孩真是说对了。”
姜奕说完立马后悔了，她怎么能戳人家痛处。
“姜奕。”
听到秦钟念她的名字，她低头看着地板缝不敢看秦钟的眼睛。
她不敢想，他该多失望。
脚步声渐行渐远，江庭雪如释重负打了个响指。
“讨厌的家伙终于走了。”
“……”姜奕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连风都没留下。
“你们俩怎么了？吵架了？”
“刚吵完。”姜奕埋怨的看着他，江庭雪无辜道：“你什么意思？我只是路过，是你自己火大说人家没教养。”
“我什么时候说过没教养这三个字了？”
“你刚刚那话的意思，不就是变相说人家没教养吗。”
姜奕拍着自己的脑门，完了，他绝对生她气了。
江庭雪看了看时间，“哎差点忘记我还有正事要办，不跟你聊了我要走了。”
“我还想问你问题呢。”
“等我排练完吧，我在二楼，你到时候可以来找我。”
九点姜奕准时走人，人下到一楼又上去了。
她数着门牌找着古风社。
总算在走廊的另一边尽头看到了打开着的门，墙上挂着古风社的牌子。
姜奕站在门口往里望去，看见江庭雪正在练舞。
用“翩若惊鸿”一词形容他完全贴切。
她很少看男生跳古典舞，这也是她第一次看。江庭雪舞着扇子，特别像戏文中面若桃花的白面小生。
江庭雪在镜中看见姜奕的脑袋出现在门口，停下来拍拍手：“今天就练到这里吧，明晚继续。”
江庭雪换下衣服，披上自己的外套，走到门口看到姜奕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看上了？”
姜奕摇摇头道：“太错乱了，你跳舞的时候我完全以为你是女的，现在看又是男的。”
江庭雪乐了，全当她在夸他。
“说吧，你跟那个讨厌的家伙怎么回事？”两人来到室外的石凳上坐着，姜奕摸了摸脚踝，是真有点冷。
“你让我先问。”
江庭雪将头发随意往后捋了一下，“问吧。”
“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对一个人突然冷淡？”
江庭雪想了一下，他视线左移瞥着一旁的花草。“做错事伤害到我身边的人还不知悔改的人吧。”
姜奕思索自己有没有做出这样的事，应该是没有吧。
“他对你冷淡了？”
江庭雪是会顺藤摸瓜发现问题关键的。
见她眼神躲闪江庭雪就明白了，在他追问下姜奕把两人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江庭雪捋着时间线分析道：“怪不得他每次见我都要把我吃了似的，他是把我当成假想情敌了。”
“你？不会吧。”姜奕略有些尴尬，她跟江庭雪见面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连朋友都不能算是，秦钟把他当情敌，图什么，图他自恋长得美吗。
江庭雪看她那怀疑的小眼神，就知道她不信。“听我说完。”他清了清嗓子，“男女生有时候想法是大相径庭的，你觉得你不信那是因为你始终是站在自己的视角看问题。”
“你现在想一下，如果你今天推门看见秦钟在跟一个漂亮女生有说有笑，你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姜奕努力想象那个画面，她脑子里只能想象到沈茵宥那种大美女，可他俩也是朋友，有说有笑也正常。
“我好像没感觉。”
“你确定你是对他有意思？”姜奕一句话把江庭雪整不会了。
江庭雪让姜奕换个思路，“就好比你现在是秦钟吧，我是姜奕，你喜欢我但是还没表白，可是这时候我身边出现了一个大帅哥，每次你和我一起出去总能遇见大帅哥，这个大帅哥还总是缠着我，你会怎么想？”
“你什么时候缠着我了？”姜奕不明所以问道，被江庭雪无语瞪了一眼，“你现在是秦钟。”
好，她是秦钟。姜奕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一下，“我觉得这个大帅哥有点烦，每次都来打扰我和你的二人世界。”
“我哪里烦了，我还烦他呢。”
“你现在不是姜奕吗。”
是哦，江庭雪哑口无言，只好点头。
“但你说的这个猜想是建立在我喜欢你这个基础上，假如我不喜欢你我就……”
姜奕眼睛一亮，“所以就可以反推出秦钟的确喜欢我。”
“对咯，我又没招惹他，除了这个理由他也没有其他更合理的理由。”
江庭雪见有人路过压低了声音，“至于他为什么突然冷淡……我猜测，他是在躲你。”
“躲我？为什么？”
“我只是猜测，我哪知道原因，你去问他呗。”他狡黠地笑了。“在人家还没把你拉黑之前。”
秦钟，躲她？
姜奕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纠结半天还是没问出口。
她发了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生气，就骂我一顿吧。”
消息发出去但是收不到回复，姜奕越想越难受，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秦钟。
怎么办，会不会，不要她这个游戏搭子了……
白天上课的疲惫没有给她失眠的机会，她抱着清除者玩偶渐渐进入梦乡。
又是一周同样的夜晚过去了，姜奕看着日历，明天就是团建日了。
月底开部门会议时姜奕坐在角落里，偷偷瞥了一眼正在说话的秦钟，他好像没怎么休息好，看起来就没精神。
看见他抬头姜奕立马收回目光，缩在角落里生怕被他看见似的。
“下周，是我们记者站成立50周年纪念日，老师的意思是一起出去团建庆生，但经费有限只够定蛋糕。目前有两个方案，当然你们可以提意见或补充。”
“可以不去吗……”她怎么把心声说出来了。
“啊？姜奕你不想去啊？”
姜奕连忙比了噤声的手势，让赵珂小点声，
但房间安静的连掉跟针都能听见，她们的话自然传到了秦钟耳中
“多部门团建机会很少，所以尽量参加，如果因个人问题不能参加请找老师说明原因。”
团建日当天，姜奕跟着赵珂他们大一的一起坐车去定好的餐厅吃饭，他们人很多，乌泱泱的大概有三十多个人，除了熟悉的面孔姜奕看见了几位从未见过的人。
等到吃饭介绍的时候，她才知道那是大四的学长学姐。
分蛋糕的时候，姜奕不能吃但馋它，身边的赵珂吃的可香了，而她只能眼巴巴看着，抬头不小心跟正拿着蛋糕的秦钟对视了。
秦钟低头看了看，走了几步来到她桌前放下蛋糕。
“谢、谢谢。”姜奕话都不会说了，她望着蛋糕，心底的甜意像是发了酵的面包，在高温下不断膨胀。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了，送走老师后，一行人商量着怎么回学校，宣传部的部长提议去ktv唱歌，姜奕下午还要跟室友去逛街，没打算参加他们的自由活动，一个人坐车去到商场找郑涵江她们了。
秦钟接到杨凝电话时，他还在跟几个部长吃晚饭。
“你快来吧，姜奕喝醉了。”
秦钟一怔，沉声问：“你们在哪？”
“你在给谁打电话呀？”背景音姜奕的声音越来越近，声音比平时都要嗲，秦钟差点没听出来是她。
“哎姜奕你不要拿我手机，去找你手机玩去。”
杨凝挂掉电话把定位发给秦钟，姜奕趁机抢走她的手机，胡钰童连忙从身后拦住她不让她乱跑。谁料姜奕喝醉后比平时都要敏捷，她蹲下来从她怀里逃脱，哈哈哈大笑跑开了。
等秦钟心急火燎打车到定位地点，就看见姜奕靠在郑涵江身上缠着她自拍。
“她喝了多少？”
杨凝指了指姜奕的杯子，“她自己点的酒，一个人偷偷喝了大半瓶。”
秦钟拿起酒瓶看了眼度数，14度的果酒。
这酒量，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喝这么多。
姜奕看见秦钟来了也再不缠着郑涵江自拍，像是受惊的小鹿躲在郑涵江身后生怕自己被发现。
杨凝笑话道：“人家没来的时候吵着闹着要见，人来了你倒是躲起来了。”
“……”秦钟脸色微变。
姜奕从郑涵江身后露出脑袋，圆眼溜溜盯着秦钟。
“我怕他还在生我气，不想见到我。”
“姜奕惹你生气了？什么时候？”杨凝不解问道。
“没有。”秦钟摇头，斩钉截铁道，“她没有惹我生气。”
胡钰童看了看打车软件，接单司机正在赶来的路上。
“出租车坐不了五个人，我们等下怎么走？”
杨凝使了个眼神，郑涵江秒懂。“要不你带着姜奕再叫辆车吧，我怕她到时候车上睡着了我们要把她抬回去。”
胡钰童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室友，她们这么放心让喝醉的姜奕跟男生共处吗？
“哎！”
姜奕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她身后，接着一把拿走她的手机乐呵呵地躲在杨凝身后。
算了，她这身手万一没拦住，第二天就要因为打劫手机上表白墙了。
秦钟刚拿出手机要打车，姜奕正因抢来的手机被杨凝夺回还给了胡钰童发愁呢，她直勾勾看着秦钟手里的手机，好像那是个美味。
她抬手去够，没够着。
她不服气的跳起来够，还是没够着。
秦钟右手高举着手机，左手扶住没站稳的姜奕，无奈道：“等下就给你玩。”
“好~”姜奕张开胳膊搂住他的腰，粉红脸蛋蹭着他的衣服，眼瞅着他什么时候给她。
“我们车到了。”
杨凝他们三个人看着热闹，等上车了才后悔刚刚怎么都忘了拍照。
拍下来让姜奕明天看看，她一定会爆发出尖叫。
周末商场人多，车也难打到。秦钟打到车后，低头看见姜奕抱着他像是睡着了。
真是不让人放心。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像是在摸阿猫阿狗，姜奕哼唧了几声。
随后睁开眼睛问：“咦，秦钟你怎么在这？”
“你说呢。”秦钟话音刚落就看见姜奕眼睛又闭上了。
他长长叹气。
往来人群中不时有人打量他们，秦钟环抱住她，替她挡住路人的视线。望着路口相拥的情侣，秦钟恍惚觉得他们好像也是普通情侣般，她喝醉了，他来接她。
车在路边停下，秦钟被她搂着不好走路，干脆直接将她抱起来。
“你女朋友喝醉了？”
“嗯对。不好意思我忘记选择有醉酒乘客了。”
“没事，酒味不大，你看好她别吐我车上就行。”
姜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秦钟的脸，兴奋地摸上去。
“是部长哎。”
“姜奕，你喝醉了。”秦钟表情无奈地按住她不安分的手拿下去，怕她胡闹便在手里握着。
“胡说，我一定都不清醒。”姜奕的“作案工具”被擒拿住，茫然地靠在秦钟肩膀上。
“确实……不清醒。”秦钟挪了挪身子，让她能靠的舒服点。
连他也不清醒了。
距离上次她发生意外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仅仅半个月他觉得仿若过了一年之久。
从医院回来的那晚他就一直在自责愧疚，悲观的情绪无限放大心里的恐惧。姑夫曾说他是瘟神，靠近谁谁倒霉。这句话在他年少的心里扎下根，多年后他再次想起，继而深信不疑。
如果他不曾陪她，不曾与她说了那些话，意外就不会发生。
她倒下的身影，粗闷的喘气，憋红的脸，一切都历历在目。
信徒害怕信仰受到侵蚀，可若连夺目的太阳都无法驱散厄运，他为之能做的还剩下什么呢？
他决心远离她。
有意疏远，消息不回。他可以淡忘她，他对此深信不疑。
她一出现，他的所有挣扎努力都成了笑话。徒劳无功是他，作茧自缚是他，摇摆不定是他。
后悔的也是他。
路上有些堵车，一个刹车把姜奕晃醒。
“咦秦钟，你不生气躲我啦？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说那句话的。”
那句话？
前因后果她都没有搞清楚，秦钟笑了笑，目光宠溺。
“不躲了，再躲你就喝醉跟别人跑了。”
“真的嘛，拉钩。”姜奕想伸手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着。
“嗯，拉钩。”秦钟勾起她的小拇指晃了晃。
姜奕愣愣的望着说道：“还没盖章呢。”
喝醉了流程还记得这么齐全。秦钟握住她的手，额头轻抵在她的太阳穴上。
“盖章。”
她笑的好傻。秦钟注视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红灯已过，绿灯亮起。
姜奕摇头晃脑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秦钟耐心听着。
忽然她转过头，凑到他耳边。
呼出的热气洒在他耳朵，他忍了忍缩脖子的冲动。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秦钟。”
她靠的极近，嘴唇若有似无地轻点着他的耳轮廓。
声音很小，秦钟却听得清楚。
宛如春雨前白光炸开的惊雷，轰隆响彻叫醒尚未苏醒的大地，成了浩瀚天地间跨越光年的旷古回声，穿过苍白的皮肤和空旷的灵魂，驻扎在心脏造就无边心绪。
于是丝雨润万物，新芽破枝头。
“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的问道，他眼中有光闪过，盯着她醉意的双眼重复又问。
“你说什么，姜奕，你再说一遍。”
姜奕噘嘴嘟囔，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让她重复一遍，她刚刚说了什么，她自己都记不住了。
“我说了什么啊。”
眼看姜奕向旁边空位倒去，秦钟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脑袋。
“以后不能再喝酒了。”他真的差点当真。
“哦——”
姜奕又睡着了，直到下车她都没醒来。
杨凝三个人比他们早到了一会儿，商量后还是决定就在校门口等他俩。
“咦那个是他吗？”
胡钰童指了指从车上下来的高个男生。
高个男生下车后，半个身子探进车后座抱着女生出来，膝盖一顶关上车门，女生像是不太舒服在他怀里调整着位置。她的身子有些往下滑，他掂了掂，将女生抱紧在臂弯里。
“要不我们先走吧？”郑涵江问道。
杨凝点点头，“等我先拍个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