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家”
行政中央局的议事厅装配的有隔音效果极强的隔音棉以及隔音板，又附属了现当下最先进的防病毒入侵、录音、录像、声贝穿透技术，以及防御系统，所以整个会议外格外静谧，然而等池今祁进门时，却是不同的景象，每个人趁总长还没来都激烈的争论关于阿利迪斯的相关话题。
“他要是真的干干净净，干嘛非要一个人去祢休城，众所周知，齐威尔密罗夫是格里塞乃至八大星系共同的敌人，既然与他交手了，为何不杀死他，还给了他逃跑的机会！依我看他已经投敌了！”
“你别自作聪明了！他要是真的投敌了，干嘛还回来，他蠢吗，回来接受审判，接受刑罚，你脑子有泡就别嫁祸给将军，搞得好像谁都像你那么蠢一样——麻烦你说话的时候在脑子里捋一捋行吗？”
一人说话，很多人都跟着蜂拥而至，吵吵嚷嚷的，难免听到一些更污秽的词语，池今祁蹙眉，行政中央局什么时候门槛那么低了？什么人都往里收，也不怕膈应的慌。
他沉默着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这时候约瑟夫亚索尔也到了，他的眉头拧得很紧，又听到了一些人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话语，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布兰登，这就是你教导的人吗，格里塞什么时候成了第七星系。”总长瞥了一眼一直沉默无言的布兰登。
他错愕了一下，以布兰登为首的言论反叛团体也立马闭了嘴，布兰登刚要抬头说点什么，但是总长没有给他机会，转而继续走向自己的位置，人群的目光随着他缓缓移动，在他坐下时，纷纷低头看一下自己手中的议事稿，沉沦自己之后的话语会不会出错，又思考着另一方会以什么形式提出什么问题。
“大家也知道来此的目的，所以我便不再多说，对于你们的讨论，我都有了解，谁都说的没错，但我要的不是推测，而是证据。”言毕，他抬眸观察着所有人。
言论是没错，但这之中的真实性却秉持着怀疑态度。
会议，说白了谁有理谁就能占据主要位置，但这次情况不同，谁都知道，总长向来重视阿利迪斯，但这也说明不了他会毫无保留的偏向阿利迪斯。
“布兰登，你对于这件事一直以来都非常关注，我非常想听听你的意思。”
布兰登丝毫没有胆怯，继而回答：“是，我对于阿利迪斯将军的态度的确存有疑虑，第一，对于齐威尔密罗夫顺利逃离的问题；第二，对于这份公开的记录，不合理之处非常多，这巧合未免也太频繁了，很难让人不怀疑内容是否详细，是否真实，是否隐瞒实情，毕竟我们谁也没有去过；第三，阿利克亚的事不用我多说。”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阿利迪斯有投敌的动机。”
“布兰登上尉，你说这话未免也太片面了，将军要是想投敌，干嘛还那么费劲巴拉的做这做那，况且在格里塞，就算有实权，也不一定能掌率千军，几双眼睛盯着的呢，想要干什么也有繁琐的程序等着你，要是换做你，你有那心思吗，是个正常人就直接撒手不干了。”刚才还骂过人的，这会儿立马将目标转向了布兰登，总长无奈却没打断，因为这确实是事实。
布兰登倒是有些生气了，道：“副会长，您说这话未免也太不道德了，按照你这么说，在场所有人都是奔着高位去的吗？”
“难道不是吗？怎么，难道你是想说自己良心发现了，想好好的实现自己价值，为人民作出贡献，为第一星系的发展尽一份力？但是我怎么看你都不是那类人吧。”她大庭广众之下朝布兰登翻了个白眼。
池今祁忍了半天差点没憋住笑，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
副会长艾湫比亚乔布斯是一位暴躁且透彻的女性代表，她早年经常遭到歧视和不屑，甚至不接受她发表的任何文章、言论建议，无视她的谈判举措及一系列为女性发声的主张，她参与太多的会议，但都是男性出席，并且大多数都以自己的“男子主义”定论原委和结果，导致很多执行的规章制度都没有提及女性乃至产生了一系列不合理判断依据，更有甚者采用临时决定来解决，大大小小的矛盾接踵而至，乱七八糟的区域性法规泛滥，所以她不再就此作罢。
那年正赶上弗雷德里克将军的妻子在一次会议上公然抗议一些不合理安排，当时有多数人表现出不满，她并没有在意那多数人，而是选择了少数人，并且弗雷德里克当时在中央有着一定地位和影响力，存在着话语权，艾湫比亚也趁此机会拉拢了几乎全第一星系的女性为此发声，约瑟夫亚索尔及弗雷德里克和那少数人直接夺下了多数人在会议中的话语权，以少数人制胜多数人，成立了《女性保护及平等公正法》。
此后又推出了一系列序章，但今天，仍存在一些不公平的思想，但法律只能束缚减缓行动，无法真正做到左右真正公平公正的思维和政策。
虽然是一种强硬的手段，但也得到了正视对待。
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只不过有喜有忧，场面滑稽极了，总长看着，喜怒不形于色，但大概也有些无奈。
“我要提一点。”池今祁突然出声，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只见他手上没有附带任何稿子，严肃道：“方才布兰登上尉提了阿里克亚这一点，那么我倒是想问问你，如果你是阿利迪斯将军，你是选择包庇自己的弟弟，还是选择公平公正，交出能让其入狱的罪证。”
“我？”布兰登倒是意外他的问题，但不加思考就脱口而出：“我当然会交出去，使自己能够增加信任值，至于阿利克亚，外邦不是没有办法能将他劫出去。”
“那好，在当日我劝诫之前，是否还会继续这个选择，选择去冒险，选择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并且感染白曼陀罗病毒，差点遭受迫害，永远留在那儿——没有任何希望，中央也没有给予任何指示，乃至连唯一能解毒的疫苗都遥遥无期，那种情况下，你还是想去增加那点所谓的信任值吗？”
“……”布兰登语塞。
池今祁却继续逼问：“会吗？你都要死了，会不会？！”
“我又不是阿利迪斯……，我怎么知道？！”布兰登终于忍受不了了，打断了这令他尴尬的气氛。
“是啊，你不是他，所以你为什么总是在揣测他的反面心理，你为什么觉得阿利迪斯将军放弃那么好的资源，一定会去那鸟不拉屎的外邦，帮他们做事，帮他们打探情报，还要为帮他们而死，凭什么？他又不是傻缺，还是说，你是因为弗雷德里克将军而又转头对付他儿子，见不得他好，巴不得他早点死，依我看，只有外邦的人才会这么想，所以现在，我也有理由怀疑，你是替外邦做事的卧底。”
所有人都惊了，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就连约瑟夫亚索尔都怔了一瞬。
布兰登直接没把持住表情管理，拍着桌子怒吼：“你有证据吗就胡说八道！”
池今祁也不甘示弱，直接站了起来，冷声道：“那你有证据吗，既然你都说了咱们都没有去过祢休城，并不知原委，你又是如何猜测的！又凭什么妄自揣摩与他或他在祢休城所经历的毫不相干的事，当然，这里的人都不反对所有的推测，然而你也正是抓住了他本人不会和不能出席以及为自己辩论的资格，所以才这么猖狂至极！”
池今祁缓了口气，继续：“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许许多多的人而为此付出他们本不该承担的代价——我知道这是有理由的，但仍就对此感到愤愤不平。”
“是啊，又何尝不是这样。”艾湫比亚也回答，其中的内涵却不言而喻，令很多人都不得不低下头去。
这次会议也没有问出结果，但倾向已经显而易见了，总长决定把下次的会议时间定在一周后，一周后就会见分晓。
……
因为本身的缘故，阿利迪斯最终在办公室都没得待，也不能到处走动，只能回了那许久不见的家，不，其实也不算是家，顶多算个居身之所。
这里本来是应该生活着幸福的一家人，可一个个都离他而去了。
屋里头很冷清，有些地方甚至积了灰，他很少住这儿，所以也没有打扫，家具和风格也比较简单，该有的有，该没有的没有，一丝人气也未见，阿利克亚就更不用提了，他总是待在研究室里，也常年住在那，现在就更不用提了。
他趁着闲工夫，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热的冒汗了洗了个澡，这会儿还是下午，他刚坐下打算揉一揉眼睛，一个通讯就挤了过来。
“阿利迪斯将军。”
“是诺曼啊，有事儿吗？”
诺曼还没有回答问题，转而观察了一下他的背景，道：“你回家了啊？也对……那正好，军事训练基地今天调休，洛维尔就住你那吧，正好增进一下感情，你不是想培养他吗，可以测试一下他。”
阿利迪斯啊了一下，没拒绝，洛维尔在这里没有任何亲人，前些天筰妮通讯来，他不打算留在这里了，也不打算带走洛维尔，说是要到处走走，没告诉他具体的地方就离开了，就算在他俩也没地方住，想了想，作为推荐人的自己只能是最合适的。
临近傍晚时洛维尔就被诺曼带过来了，这小孩还有些矜持，站在门口半天不敢进去，还是阿利迪斯摸了摸他的头才有了些勇气，又跟诺曼寒暄了几句，有一种老师带孩子回家，家长操心后询问情况的即视感。
关了门后，洛维尔还是有些拘谨的站在那里，等他们聊完了也没有动一下。
“虽然不能勉强你，你就把这里当做家吧，吃饭了没？”虽然洛维尔已经成年了，但到底也是个半大孩子，阿利迪斯也就将他当成了弟弟，让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洛维尔犹犹豫豫的，还是点了点头。
阿利迪斯闻言就进了厨房，让他自己先玩一下，但他进去就犯了难，多数时他直接打营养针就行了，吃饭费时间，所以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厨艺了。
但总算炒出了两道菜，就是卖相看上去不怎么好，米饭也蒸熟了，洛维尔当然不可能不帮忙。
两人坐下吃饭，洛维尔一口菜一口饭扒拉着吃，也没有表现出不好吃，阿利迪斯甚至还看出了吃的很香。
他瞬间就找回了自信，也尝了一口，差点把自己咸死，立马打断了他，道：“唉，别吃了，那么难吃你还吃得下去啊？”
洛维尔不顾劝阻的咽了下去，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随后才道：“不难吃，将军，我觉得还好。”
阿利迪斯轻蹙了一下眉，有些怀疑军事训练基地到底有没有给人家好好吃饭，都饿成这样了。
“唉……在家就别叫我将军了，叫……。”他又在这事上斟酌起来，按照她俩相差的岁数，应该叫自己叔叔，可是感觉又有些显老，叫哥哥吧，又觉得自己不要脸，占人便宜，一时间有些纠结。
“你……你叫我……。”
“哥……我可以叫您哥吗？”洛维尔似乎也看出来了，立马就改口了。
阿利迪斯点点头，心道：这可不是我强迫的啊，我可没不要脸。
“对了，洛维尔，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问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吗？艾西提跟我说过，但是我不记得见过你。”阿利迪斯总感觉问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嗯……。”洛维尔沉默了会儿，道：“我……有一个人告诉我的，他说，找您的话，您一定能帮我的。”
“叫什么名字？”
“呃……我们是偶然遇见的，他见我可怜，于是给我指出了这一条路，我其实也想问他，但他摆摆手，什么也不答，只是朝我笑，后来我们就没遇见过了。”洛维尔吃饱了，放下碗筷。
阿利迪斯没有多问，遇到的人太多了，也不一定都能记着。
“哥，那我睡哪里？”
他这才想起家里好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不过有一个杂物间，但是还没有处理，现在去处理，估计到深夜了。
“这样吧，今晚先和我睡，明天我给你腾出一个房间来。”阿利迪斯漫不经心的收拾碗筷，准备拿去厨房洗了。
洛维尔低着头，脸瞬间红了，哆哆嗦嗦的也没说出什么，只好道：“我来吧，哥。”
“不用，你先去洗漱一下吧，柜子里有备用的，等我洗完给你找找睡衣。”阿利迪斯说完就进了厨房。
洛维尔还有些恍惚，自己好像突然就有家了，他笑了一会儿，但很快冷静下来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