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苦而痛恨
桑莱的眸子动了动，没有声张，他的确没有感受到依塔大森林传来的危险信号，一般来说，森林里的星际猛兽窜逃出来的话，他是绝对第一时间清楚，而不是靠别人的嘴里说出来。
那么，就只能是一种情况，出现在玛蓝镇的星际猛兽来自别处。
他抱歉的笑笑，道：“是我管理不周，竟让那个畜生跑了出来，此事就交由我来处理，那么就先失陪了。”
桑莱转头就要走，扎伊却又叫住了他，急急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琾果】，见他心存疑虑，立马解释：“我们所选的祭祀地点比较特殊，很容易沾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您出去之后记得掰开【琾果】，将汁液涂抹在身上。”
桑莱点点头，在他的注视下不见了踪影。
……
桑莱看着手里的【琾果】若有所思，这东西生长的数量还不少，只要他进去，就能看见大片大片的【琾果】在十几米高的茼炽树上生长，一个个鲜红醒目，犹如血液浇灌的一般，【琾果】有剧毒，人只要误食就会全身僵硬，受害者还会觉得身上极具寒冷，如坠冰窟，最后冻死。
但却没有真正了解过【琾果】，以及依塔大森林的一切动植物，只是路径熟悉的很，进去就跟自己家一样。
这些结论还是从当年一个误闯依塔大森林的男人得来的，依塔大森林植被茂密，覆盖率广泛，面积也十分壮阔可观，他迷路了，那时桑莱也不在第四星系，所以没有感知到，等回来时，那个男人已经奄奄一息了，他踏遍了依塔也没能找到解药，那个男人也就葬在了沃托墓园内，他没有亲人，之所以会进依塔大森林是故意为之，他就是趁桑莱外出，进去寻宝，因为依塔大森林明令禁止所有人不得擅入，导致许多人认为依塔大森林里有价值不菲的宝藏。
为此，他动用守护者的权能将依塔与外界世隔绝，切断了联系。
说来，沃托墓园的位置也是靠近边缘地带，周边的居民都觉得生活在墓地旁边很是不吉利，容易沾染晦气，纷纷举家搬迁，到了中间地带，所以这里几乎都成了荒地，植被也是十分的茂密。
只不过沃托墓园的周围却是十分干净，被打理的一尘不染，这都要归功于一个守墓人，也是唯一一个留在这里的人。
他曾经问过，为什么不随着其他人一起走了？他说：“这里有我的父母，有我的孩子，我的亲人，我的战友，如果要说家，这个墓园才应该是我的家。”闻言桑莱也没再劝过，但也没再来过。
落叶摇曳着身姿，在半空尽情舞蹈，直至飘在地上，它们没有萎靡不振，又随着风儿的刮过再一次享受着那短暂的喜悦。
进入墓园的不远处，有一个小房子，前头就是数以万计的墓碑，墓碑上没有鲜花，没有贡品，也没有酒水，但个个崭新，好似他们在前一秒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沃托墓园闻名于八大星系乃至外邦，不是因为它夸张的外表，也不是因为它奢侈的建筑，更不是数量之庞大，而是在这里的【他们】，【他们】曾经游走于各大星系以及外邦的各个街角，帮助了数以万计的人，那时的【他们】，只是一个助力协会，加入的人形色各异，来自四面八方。
后来，1736年2月24日，朗姆海内战爆发，恐怖分子借此机会，一把火烧掉了助力协会，事发突然，无一幸免，只有如今的守墓人逃过一劫。
桑莱的脚步轻盈，却还是被敏锐的他发现了，他抬头，警惕转变为了愉悦，手中还捏着扫帚，眼中有些惊讶，又隐隐伴随着惊喜，或许是因为终于见到了一个活人而不是一张张终日摆着笑脸的遗照。
桑莱看着他，露出一个不大明显的笑，又有一些伤怀，那么多年了，他依旧在这里，从未离去，但他很快稳定了情绪，转而神色淡然道：“希伯特凯尔比尤列科曼夫，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男人也露出一个笑容，脸上有着因蹉跎岁月留下的痕迹，他好久没听到别人叫他的名字了，久到他都快忘了。
“原来是……桑莱啊……还好，没有想象中那么煎熬，你怎么有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了，是有事吧？”
桑莱没瞒着，实话实说：“我来此的目的，一是为了来看看你，二是为了来调查齐威尔密罗夫的事。”
希伯特听到齐威尔密罗夫这个名字后脸色微变，他对这个名字非常犯怵，但又不想朝老朋友摆脸子，只是脸色淡漠了几分，道：“他呀，他怎么了，难道活了？”
他以为自己开了个玩笑，但桑莱不同曾经般笑着打趣，而是默认般没有吱声。
希伯特闻言沉沉的看向埋葬着沃托墓园内齐威尔密罗夫石像的方向，心里不免生起一股无名火，为什么他还没死，本以为已经一曲终目，到头来，那场演奏依旧没有停止，或许在未来某一天，他将迈向高潮，迎来闭幕。
可终究不是现在。
“也对，他只是变成了一个石像，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所以，他已经出现了吗？”希伯特垂眸，明知答案，却还抱着侥幸心理。
“是的，他不仅出现了，而且还在策划一场棋局，距离沃托墓园不远的【玛蓝镇】亦或者是前四大星系，都因为他而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我想弄清楚，他的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又是以什么办法做到【起死回生】。”
桑莱的回答不轻不重，甚至用了很稀疏平常的语气，但还是让希伯特的心重重咯噔了一下。
他忽然放下扫帚，眼中闪过一丝戾色，轻轻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道：“我要出去，离开沃托墓园，离开第四星系。”
桑莱微惊，但早有预料般看着他，也是，但他待在这里太久了，不可避免的对他产生了怀疑。
“我不想打击你，但以前的你或者现在的你，都无法抗衡齐威尔密罗夫，希伯特，你得认清这个事实，你们之间存在的差距，绝非一道沟壑那么简单，恕我直言，你不应再去做无谓的事。”
希伯特如遭重击，他并不赞同这个观点，却只能屈服于现实，可是为什么不搏一搏？至少现在，他或许有足够对抗齐威尔密罗夫的力量。
希伯特闭上眼，紧接着猛的睁开，发动了特殊异能【静谧之眼】。
【静谧之眼】让时空短暂扭曲，对精神力在使用者之下目标的产生眩晕，在此期间，使用者可以强行夺取目标的除精神力之外的其余能力，但只有一半效果，时效为24小时。
桑莱震惊之余喊道：“你疯了！你真要去找齐威尔密罗夫！不要，你不能去送死！”
桑莱与希伯特所处的地方发生了扭曲，出现了一个紫色的屏障，桑莱定在了那动弹不得。
希伯特无视了他的话，直接动用精神力夺取了桑莱的权能，桑莱顿时抽痛无比，如同心脏被生生抽离，他的表情有些痛苦，几乎要晕厥时才结束了这短暂的剧痛。
空间变得正常，桑莱瘫软的要倒下去，希伯特一个健步就将他捞了起来，神情冷漠道：“依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当然不行，但是，对于存活了500余年的你，就算只有一半力量，也绝对充盈，我还要谢谢你，为我带来了一直渴求的力量，即使只有一天，那也够了。”
桑莱也没想到，从前的希伯特早就变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哭喊的年轻人了，他对于力量的欲求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
“希伯特……你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你会死的……。”桑莱的语气渐渐弱了下去，虚弱的几乎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不重要了。”希伯特将他缓缓抬进小屋放置在了床上，转眼之间就走到了门边，欲要关门，但还是朝着里面的桑莱露出抱歉神色，紧接着，光渐渐从他脸上消失，
细小且平常的话语传入耳畔，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桑莱，齐威尔密罗夫一派不止杀了我的亲人，更是害了许许多多的家庭，他们践踏了我们的希望，毁灭了我们的期盼，我一直在思考，何不杀了他，以解忧愤，所以桑莱，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根本就想象不到，夜夜与数以万计的苦怨作伴到底是何滋味，每当【他们】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么我就再也睡不着了，我都快疯了，我甚至想自杀了事，但【他们】始终都在牵绊于我，阻止我继续颓废，直到今天你来后，我就知道时机已经到了，我等到了他复活。”
“桑莱，如果我成功了，我将会把这一切全部告诉你，但如果我失……不，我绝不会失败——好好睡吧，我敬爱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