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编排
他一口一个“绾绾”，言语中不带分毫敬意，甚至偶尔漏出来的尾音，还带着一种迷之高贵。
“其实说雅栀她们伺候绾绾，这都是好听的！”那人洋洋得意，“听她们说，绾绾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了，躺在床上连动都动不了，就连如厕都需要别人帮忙。”
“可是雅栀她们两个姑娘，谁愿意照顾一个废人，这不是笑话嘛！”
“要是伺候主上也就罢了，毕竟主上万金之躯，但绾绾她算什么东西，一个连狗都不如的废物，凭什么被悉心照顾。”
那人提起这个，对绾绾的不屑更深了几分：“也是绾绾自己有自知之明，一睡就是一整天，基本不需要让雅栀她们做什么，要不然可不是更讨人嫌？”
“现在雅栀她们也就偶尔给绾绾灌口水别渴死，其他时间才不管她！”那人继续道，“反正主上也不长去根本发现不了，绾绾也是个傻的，从来不跟王爷告状，倒是便宜了雅栀她们两个丫头。”
“所以就说呀，别听其他人瞎说，那绾绾不过是个被废了又不得宠的娈宠，值得你们提起来就大人大人的称呼吗？”
那人没好气的瞥了其他几人一眼：“我也不说自己能当什么大人物，可要是让我承认绾绾，那我可不干！你们但凡有点自尊，也不至于对一个废人跪舔。”
那人还在谆谆教诲着几个同僚，另外几个影卫早就听呆了。
而躲在不远处将一切尽收耳中的两位－－谢清胤脸色难看的厉害，他不知何时露出身子，目光死死地盯住一直说话的那人，眼中杀意不掩。
噬魂更是愤恼中带着几分羞愧。
想来被主上听见这些，怎么也有几分他御下不严的原因在里面。
随着那几个人的话题逐渐熄下去，一直说话的那人也察觉到背后不大对劲：“怎么有点冷呢……”
四个新入府的影卫一直都是背对着谢清胤他们，而几人功夫到底算不上多么精进，谢清胤故意要瞒着他们，四人自是发现不了。
只几个人说了大半天，倒是让谢清胤知道了许多他不曾注意过的事情。
他只想着给绾绾安排两个细心的丫鬟，却从没有想过，奴才也是看菜下碟的。
只听那个影卫所说的寥寥数语，谢清胤都能想象出绾绾过的是什么屈辱的日子。
难道还想让绾绾跟他说：“我如厕没有办法，吃饭喝水也不行，伺候我的人都不尽心。”
想也知道绾绾根本说不出来。
或许当初绾绾求着他：“只给属下半个时辰的自由就好……一刻钟也行，您可以看着属下的，属下发誓什么也不干。”那就已经耗尽了绾绾全部的尊严。
也幸好绾绾现在完全不出门，听不见下人之间流传的笑话，也不知道影卫们对她的蔑视。
但即便如此，谢清胤先不乐意了。
而且这已经不止是单纯的闲话了……
“冷吗？本王倒不觉得。”谢清胤抬脚走出去，突然发出声音。
四个影卫瞬间转身，他们看见迎面走来的主上和首领，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尤其是那个说话最多的，更是噗通一声跪下去。
“主主主、主上……”
谢清胤并不理会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偏头对噬魂说闲话一般：“你看看，只要绾绾一段时间不出来，总有一些不长眼的玩意儿蹦出来。”
他说话毫不客气，本来也是故意说给四个新入府影卫听的：“也不知道这两年影阁是怎么回事，训出来的一个不如一个。”
“本王的绾儿怎么样，轮得着你们编排吗？”他转头望向对上的人，一字一字地问道。
“绾绾她大杀四方的时候，你们怕是还在吃奶吧？哪来的脸说她的闲话？噬魂就是教出来这样的货色？”
此言一出，连带噬魂在内，几人皆是跪倒在地。
不管谢清胤的语气有多么平缓，可他言辞里的杀意却是显而易见。
而且到了现在，就是管教不当的噬魂都被他训上了。
谢清胤满是厌恶的看了一眼最初跪下的那人，随口对噬魂吩咐道：“四个人全部按规矩处置，罚完另加五百鞭，然后割了舌头逐出王府。”
“主上饶命－－”
“是！”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刚才还聊得开心的四人瞬间面如纸色。
谢清胤却是根本不理会他们的求饶，继续说道：“叫所有影卫去观刑，顺便说明白了，这些人为何要被拔掉舌头。”
“本王不希望再听见哪怕一句关于绾绾的闲话，噬魂你自己清楚，再有下一次……”谢清胤眼中寒光一现，“你也跟着一起罚。”
噬魂深知自己这是被苛责了，在盛怒的主上手里，能逃过一次已是不易，他哪里还敢为自己辩解。
噬魂只能领命谢罪，跪地恭送谢清胤离开，却在转身面对四个新入府影卫时，周身怒气瞬间升腾－－
“这就是影阁里学会的规矩吗？”
噬魂起身站到四人面前，眼中满是鄙夷。
而几个人怎么也没想到，入府后第一次面见主上，竟会成了他们此生最大的噩梦。
要是早知道只是说几句闲话就落得如此下场，他们更是从一开始就老老实实当个哑巴，才不去多说少道。
只是一切说什么都晚了。
噬魂厉声唤来附近的影卫，将谢清胤刚才的吩咐交代下去，然后任由地上依旧虚软跪趴着的四人被拖走。
可当天噬魂转念不可避免的回忆起刚才听见的话，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因着大早的一出闹剧，谢清胤也没了其他心思，何况还要回去处置两个安排在绾绾身边的丫鬟，他快步走回院子里。
往常的这个时候，谢清胤基本是不会来看绾绾的，大多都在为了午后的续脉调息，连人都不怎么接见。
谢清胤还记挂着刚才听到的内容，回到院子后刻意放缓了脚步，闪身无声绕进房间里。
尚且隔着一道屏风的时候，谢清胤已然听到屋内嗑瓜子的声音，还有两个丫鬟嘻嘻哈哈打闹的欢笑。
守在主院的影卫大多是随谢清胤而行，一般谢清胤去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况且谢清胤也没有想过要留人暗中监视，这才给了两个丫头可乘之机，让她们苛待绾绾这么长时间，谢清胤都没有一点发现。
随着谢清胤走得近了，他也渐渐听清楚两个丫鬟在说什么－－
“……飞上枝头变凤凰，雅栀姐姐发达了可别忘了我！”
“好说好说，要是雪栀妹妹发达了也不能忘了姐姐呢……”
“都好说都好说，哪天咱们伺候的废物死掉了，也是你我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哎呀干嘛说的这么直白，不过……嘻嘻嘻真没想到，在这里的活计会这么清闲，不白瞎你我姐妹成天守着一个废人！”
之后她们或许还会继续说下去，只是谢清胤没有听下去的兴致了。
他转身绕过屏风，突然打下来的阴影让两个谈笑的丫鬟瞬间抬头，睁眼正见王爷阴森森地看着她们，被吓得花容失色。
“王爷饶命！”两人慌忙跪下去，手里的瓜子洒了一地，身体不住颤抖着却仍是挡不住她们发自内心的恐惧。
谢清胤什么都没说，自顾自绕过她们走到床前，低头看去绾绾果然又在沉睡。
可是再看她的嘴唇，此时已经干巴巴的裂开几道血痕，哪怕睡梦中都无意识的蠕动唇瓣，想要以此获取些许水源。
谢清胤只看了这一眼，他瞬间就心酸了。
他甚至顾不上两个胆大包天的丫鬟，只在回眸间怒视一眼，低呵一声：“给 本 王 闭 嘴！”
然后就径直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茶，先是自己试了试温度，很快又回到绾绾身边。
谢清胤将手指放进茶盏中，出来就俯身碰到绾绾嘴唇上。
嘴角处突然传来的湿润感，让绾绾下意识的张开嘴，轻轻吮吸两口后，竟是对水源愈发渴望。
谢清胤望着自己被包含的手指眸色一深，只是到底更关心绾绾的状况，他只好将小腹处升起的热浪压下去。
他端起茶盏饮下半口温茶，当着两个丫鬟的面，直接低头凑到绾绾嘴边。
两唇相接，一口温茶被渡进绾绾口中。
出现这么大的动静，任凭绾绾睡得再怎么沉也该醒了。
而事实上，随着绾绾不适地哼了两声，她的眼睑微颤，随之便是一抖一抖的全部张开。
“啊……”绾绾的话未说出口，只见谢清胤已经再一次低头凑过去。
绾绾是不愿意接受这种嘴对嘴喂水的行径的，可她干涸到火辣辣的喉道让她的行动快过大脑－－“咕噜”。
刚进到绾绾嘴里的温茶再次被她迫不及待的咽下去，眼中更是出现一抹期待的亮色。
谢清胤心口一痛，随之而来的就是钝刀一下下在心上划过的折磨。
他也顾不上调情或者其他了，只剩下接连不断的用嘴把茶水送到绾绾嘴里，再时不时用手指润润绾绾干裂的唇瓣。
不断重复的动作一直到绾绾啊啊的说着“不……不、不喝……”谢清胤这才停止。
只是他望着绾绾那控制不住飘向茶盏的眼睛，谢清胤心里的钝痛化为刺疼。
他再也控制不住了，这回嘴里没有含一点茶水，只是单纯在绾绾嘴角落下一个吻，然后伸出舌头在她干裂的唇角上舔了舔。
谢清胤微微抬起头，并不是很控制音量的对绾绾说：“没事，喝吧，过会我伺候你如厕……以后我们不用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