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饮毒
“本王也不计较你伤了暗一暗二的事了，咱就先回府回顾回顾之前的小日子，你要是觉得好呢，本王就捞你出去，要是不好嘛……来日方长哈哈哈哈！”
谢元枫说着说着又笑起来，抬手一挥，只见之前在他身后的狱卒很快上前，反手在背后摸出一条钢鞭，狞笑着走上前。
谢元枫好整以暇的找了把椅子，也不嫌脏乱，一屁股坐上去，托着下巴微笑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被吊着的绾绾。
绾绾这才看清楚，拿着钢鞭走上前的人，可不就是当初在靖王府密室行刑的家伙。
看着一步步接近的人和对方手中染着血迹的钢鞭，绾绾只得闭上眼睛。
她心里暗骂一声“疯子”，实在觉得她怕是有病才会愿意跟着靖王走。
去做什么？成日挨打吗？
“咻”一声破空声起，绾绾紧紧咬住了下唇……
当最后的几缕残阳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殆尽，在一整天的血腥后，大理寺狱中各个牢房审讯室，总算重新恢复了平寂。
浅浅的烛火打在刑讯室破败不堪的墙面上，倒映出被吊绑之人的背影，幽深昏暗的环境下满是压抑。
谢元枫在傍晚时终于闹够了离开，只留下一句“明儿见。”
就在这样全然死寂的环境下，绾绾大脑昏沉一片。
因着她白日里全副心神都留在应付靖王上，也就没关注其他地方的动静，更别说杀人灭口的对象。
如此一来，她却是难得可以闭目养神片刻。
可就在下一瞬间，全然密闭的审讯室里却是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你要出去吗？本王可以带你出去。”
绾绾闻言猛的睁开眼睛，只见正前方的位置，谢清胤不知何时已经站定。
从始至终，若非谢清胤出声，绾绾根本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到来。
谢清胤看着绾绾一身狼狈，从她身上淌下的血珠还在滴滴答答往下垂落，可谢清胤依旧神色不变。
不知道是不是绾绾的错觉，她总觉着不过几天未见，主上似是比之前深沉了许多。
人还是那个人，但多了几分让绾绾生怯的气势。
绾绾咽了咽口水，无声垂下头：“参见主上，属下失礼，属下……不敢劳烦主上。”
她完全不需要思考，张口就是拒绝了谢清胤的搭救。
“不走？”谢清胤明显不解，“留在这里做甚？”
“是你有别的安排，还是舍不得离开靖王”谢清胤偏头不明白，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说什么。
绾绾的脸色瞬间寒白一片：“没有主上，不是靖王。”
“啧！”眼见绾绾仓促着急辩解的样子，谢清胤才恍然大悟一般。
他一拍脑袋：“看我在说什么，怎么总是胡言乱语！”
谢清胤似是极为懊悔，沉吟片刻走上前去，抬手碰上绾绾的脑袋，也不在意上面的血污灰迹，轻笑着揉了两把。
而绾绾很快就在他这般行径下变得目瞪口呆。
谢清胤正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他分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总是控制不住手脚。
就像现在，他明明能感觉到手下的颤抖，也可以清楚的看见绾绾漆黑眸子里流出的一丝恐惧，但还是控制不住对绾绾动手动脚。
“真不出来？”谢清胤再一次问道，“这里的人可不需要你留守，随便留两个影卫在外面看着就行。”
“不过几个嘴碎的下人，不值得你留下受折磨。”
谢清胤一边说着，一边手指下移，从绾绾的侧脸一直流连到下巴，最后顺着脖颈滑进去。
他看着绾绾尚且白皙的下巴，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眼睛一时移不开了。
他也没有注意到，哪怕绾绾在他的抚摸下难免痉挛，但在听见那句“不值得”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绾绾不知想到什么，终究是把那一点悸动压下去，偏头说道：“属下……”
“主上无需替属下冒险，属下愿为主上效犬马之力，待主上功成，再退大理寺狱。”
她坚持一开始的回答，不管怎么说，还是拒绝了谢清胤的搭救。
谢清胤实在不明白绾绾是怎么想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将绾绾打晕扛出去。
可是低头再看绾绾顺从的样子，他只得压住心头的躁动。
“你！”谢清胤气急，“本王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但本王尊重你的选择，如今也不会例外，可是你要知道－－”
他一顿：“本王再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三日后你还没有办法从现在的困境中脱离，那就别怪本王把你拖出去。”
绾绾闻言嘴巴张张合合几次，到了嘴边的感激，最后只化为一句：“谢主上开恩。”
左右谢清胤今夜过来也是因为白天接二连三的刺激，这才有了现在的冲动。
偏偏绾绾也不是什么让他担心的人，继是跟她说清楚，谢清胤自觉绾绾会有分寸。
便是绾绾还要受点刑，只要未伤及根本，这都在谢清胤的忍受范围之内。
事情已说完，谢清胤也不便久留。
他最后揉了揉绾绾已经凌乱的脑袋，难得柔声说了一声：“万事小心，本王等你回来。”
话落，他叹息一声，挪开绾绾身上的手，转身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不过几息之间，刑讯室里只剩下绾绾和身后昏死的人，她垂下头，无声半晌，再次抬头却是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她狠狠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
是她不想离开吗？
还是她宁愿留在大理寺狱饱受靖王折磨都不愿效忠主上身前？
可是有着影阁执法人的铁令，她怎么去违抗！
当初是她一意孤行当着八位执法人的面说出想要恢复自由身，又接连受罚半月有余，走到了现在的这一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影阁容不得不忠之人。
既然绾绾起过离开的念头，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她都不可能在活着留在王府。
守则最末的“立功者废经断脉割舌立誓饮毒”，六者她以熬过其一。
在经历了十日鞭罚乃至更多水刑烙刑后，她绾绾还能发誓，日后亦不做出任何有损王府利益的事后，那六者就完成一项。
也是谢清胤最近一段时间再没看过绾绾的裸体，不然定是能够发现，绾绾身上从头到脚，所有不露在外面的地方，基本没了一片好皮肉。而此时，绾绾暗自算了算，在大理寺狱中数日，也是她誓言得到验证的时候了。
只要影阁的执法人认定，说她在狱中的表现可以证明她不会在危局下损害靖王府，那就该继续执行下一轮责罚了……
不得不说，今夜谢清胤的到来还是在绾绾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后悔了脱离王府的决定，要不是转眼想起端王大婚夜的那一片赤红，还有那萦绕在耳边怎么也散不去的甜腻呻吟……
开弓没有回头箭，绾绾不觉得，她有再一个十年陪在主上身边了，更不觉得她还有下一次的气力，去接受主上的新婚。
绾绾闭了闭眼睛，两耳微动，刚开始柔软的心又重新冷硬起来。
做过的决定，她就没得改，人总是要为自己负责。
当一段轻盈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直到－－“准备好了吗？”
立誓已成，废经断脉饮毒，便是此刻。
绾绾重新睁开眼睛，面前正是影阁的文书古老。
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绾绾神经性的身体发生顿痛，就是绑在头顶的手腕都开始一阵阵的发疼。
望着古老历经波澜的面庞，绾绾能想起来的，却只剩下前几日受刑时对方的狠辣。
那是绝对不同于噬魂下手的鞭鞭入肉，至少那十天下来，绾绾身上再也看不见一次没有血迹的地方，更别说古老挥鞭不带一点留情。
那些被其他人嗅到的血腥味，从来不是无意沾染到绾绾身上的，根本就是她自己的血气。
古老可不会在乎绾绾是什么状态，他环顾四周，将刑讯室的环境打量了一遍。
随后才转回头问道：“后面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属下明白。”绾绾喉头一阵干涸。
古老轻轻点头：“那就好，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说完，古老却是话锋一转：“若是不出意外，主上或许会凭借顾将发难一事全面抗争，拉下顾将军势在必行，而靖王和那位……”
他眸色一暗，盯着绾绾的眼睛一字一顿：“靖王自有我等为主上扫清障碍，但宫里的那位……只要你能潜进宫里再出来，今上架崩之时，就是你立功之日。”
自然也是绾绾可以离开王府的时日。
绾绾没料到今天就能得到准话，一时间惊呆了，再三回顾古老的话，她这才惊觉，原来她离府前的最后一个任务是－－弑君！
她一时间不知道是惊诧于古老等人的大胆，还是试探主上的谋划。
但不等她想出，只见古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动作不带任何拖泥带水，拔去瓶塞的同时大步向她走来。
“吃下去。”古老说着，将瓶口抵在绾绾嘴边。
根本不需要绾绾自己仰头，她很快就察觉到一股痒意出现，有什么东西爬到了她嘴边。
绾绾下意识的将嘴巴微张，而就在下一刻，只是很弱的一下触动，她就发现有什么东西飞快滑进她的喉咙里。
“呕－－”哪怕绾绾早有准备，此时还是惊恐了许多。
古老好心的给了一句解释：“一只蛊王，你不做错事我等也不会发动，不必担心。”
但要是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那也休怪他们千里之外也能要了绾绾的命。
后半句不必多说，在场两人都明白。
等到古老觉得那只蛊王已经进到绾绾身体深处，他很快伸出右手，在绾绾惊恐的目光中，一点点碰上绾绾的肩头。
“首、首领……啊！”
绾绾的话还没说完，古老的另一只手已经跟上来，随着对方双手双双用力，一道气流从绾绾肩头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