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终于找到你了
时间一晃而过。
谢清胤从来没有意识到，在很多时候他都有着一种神一般的直觉。
前不久他才担心靖王或者旁人去大理寺狱中巡查，时间不过三日，顾将果真求了皇命，光明正大的走进大理寺狱里。
端王妃病故一事，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淡，反而因为在端王府的这一通大肆抓捕，诸多流言愈演愈烈。
开始百姓们还只是感叹端王妃红颜薄命，但后来看到被抓进衙门的端王府下人。
就免不了揣测猜疑一番：“哎呀，可别是端王弑妻了吧！”
望京城中百姓如何做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将一连多日都没得到他想要的打击端王府的名头，逐渐开始沉不住气了。
这不，恰巧轮到他休沐，顾正川早早朝皇帝请来皇命，赶着晨光直接赶来大理寺狱。
他倒是想看看，抓进来那么多端王府的下人，就没有一个可以指证端王的？
他不相信！
然而就在顾正川走下马车，转头间却是看见另一辆车驾向这边驶来。
看清车架的仪仗，他一时不解，而就在他的这一会儿迟疑下，远处的车驾也稳稳停在大理寺狱前。
“吁－－”车夫呵马的声音响起，只见后面的马车中很快跳出来一个人。
那人先是站稳，随后就转回身去：“王爷请－－”
顾正川眼皮一跳，下一刻看见靖王从车驾后走下来。
在看清谢元枫的那一刻，顾正川倏的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谢元枫也是转眼看见了等在狱前的顾将。
谢元枫下车敛了敛衣襟，嘴上勾起一抹浅笑，冲着顾正川走过去：“顾将军好。”
“哎王爷王爷……”顾正川缓了缓神，赶紧迎上去，拱手问好，“下官给王爷请安。”
“顾将军不必多礼。”谢元枫浅笑盈盈，却是偶又不解：“顾将军到此是为了？”
顾正川脸色一变，顿时悲从中来：“哎呀还不是为了亡女……”
后话不说，别人也明白怎么回事。
谢元枫立刻表示恍然大悟，他似是悲痛地收住言语，本来想说什么，但到了最后只留下一声长叹：“自古红颜多薄命呀！”
“顾将军请－－”谢元枫话锋一转，“恰巧本王今日过来，若是大人有需要的地方定要找本王说，能帮上忙的地方，本王一定帮忙。”
“哎 好 好 好，谢过王爷了。”顾正川不住的点头，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伸手示意着，“王爷请－－”
稍作寒喧，两人一同走进大理寺狱。
昏暗的牢狱里，因着端王妃病逝一案，牢房中难得挤满了人。
端王府上下二百多号人，所以占满整个大理寺狱。
甚至有些牢房中，此时已是挤挤攘攘的关押了二十几人，大家围坐在一起，便是对未知牢狱之灾的恐惧都浅淡了几分。
但不同于还能时不时聊两句的仆役，藏在人群里的绾绾面色实在算不上多么好看。
绾绾之所以和这二十多人挤在一起，唯一的原因只在此处是距离刑讯室最近的地方。
哪怕夜里外出十分困难，但也唯有此处能让她基本听清刑讯室里的动静。
这不仅包括狱卒们对犯人的刑讯，更多还是端王府下人们不堪苦刑，在熬过一开始的鞭子后，总能因为旁的而胡言乱语。
若非顾将需要的是一个不容反驳的铁证，只先前那些人说的，就足够将端王府彻底抹黑。
按照绾绾的计算，待到后面两个牢房的人被提审后，就该轮到他们这里了。
偏偏就在这间牢房中，好巧不巧多半都是病逝王妃院子里的人。
绾绾不知想到什么，低垂的头颅中闪过一抹厉色。
就在这时，绾绾的耳尖微动，她突然挺了挺腰身，屏气凝神，细细听着几道并不熟悉，却逐渐走近的脚步声。
当那些脚步声转过弯道，随之就是三两句谈论，一同落到绾绾耳中。
与此同时的，却是绾绾的面色大变。
“顾将军节哀，想必有大理寺的大人们，一定能还顾将军一个公道。”
“王爷有心了，只是下官实在不相信小女会这么早……王爷或许会觉得下官小题大做，但既是端王不肯给小女主持公道，就只能下官自己来了。”
“我那可怜的小女儿呀，她怎么命就这么苦呀！”
来者之一便是顾将，可是另外一人……
在靖王身边待了不短的一段时间，绾绾可不会认不出那个疯子的声音。
谈笑间，谢元枫与顾正川已经抵达第一间牢房。
而此时的顾正川比之进来前怨气更是浓郁了几分。
谢元枫完全是闲来无事进来视察，本身是没有目的性的，遇见顾将更是偶然，如今多半是处于一种看热闹的状态。
短短的一段路程，可以明显的看出顾将的不适，尤其是随着他越往里走，牢里常见的霉气也重起来，还有犯人们挤在一起飘散出的特殊气味。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若非想着狠狠打击端王府一番，他早就转身离开了。
说到底，不论顾正川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多么悲痛，终归只是一个女儿，为了他的权势利益，在他看来自是死得其所。
当下不过借着顾青栀病逝的名头，借机发挥罢了。
思绪回转间，两人先后抵达第一间牢房。里面的二十几个人看见了两个衣着尊贵的大人物，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有人仔细辨别了一番，虽然没有认出靖王，但旁边的中年人……
“将军，顾将军－－”一个满身横肉的汉子突然扑到栏木上。
顾将措不及防被叫到，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吓了一跳。
他腾得跳了半步，神情一度失态，而他身后跟随的狱卒见状只好憋住笑，赶紧上前两步，“唰”得甩出鞭子。
“干什么干什么，皮痒痒了是吧！”说完，又是狠狠一鞭子抽在拦木上。
可是那汉子也是反应快，早在狱卒冲过来的时候就躲到人群里，连连两鞭都没打到他身上。
等到狱卒退下后，他这才重新走出来，重复之前的哀嚎：“将军呀，您还记得小人吗？小人是从您府上跟过去的，您救救小人啊！”
顾将脸上的厌恶根本不加掩饰，即便是汉子说出是顾将府中人，也没换来他的多一眼相看，最多问了一句：“那你可知道，端王妃是怎么去世的？”
“不就是病死的嘛！”汉子张口就说，全然不理会顾将一下子黑下去的脸色。
“哼！”顾正川冷笑一声，“这样啊，那其他人呢，有谁知道王妃是怎么去世的吗？”
汉子眼见顾将又不理会他了，担心自己出不去牢狱，顿时嘀咕起来：“怎么不是吗？大家都知道的事，将军您怎么还一直问……”
顾正川完全不想理会凭空冒出来的莽汉。
何况当初跟着陪嫁端王府的丫鬟婆子粗使少说也有三十几人，只看这个汉子的举止，也不像能接触到端王妃院子里的样子。
旁人也是不明白顾将所问的原因，左右交头接耳着。
而此时，绾绾早已经退到了人群正中央，她随着人流低头说些什么，还不忘时不时的故作好奇打量两眼外面的人。
绾绾的样貌也是早在入狱前就做了调整，从眉眼到脸型，基本和先前天差地别，更何况还换上了端王府上的丫鬟服饰。
就算是谢清胤站在她眼前，都不一定能够辨别出来。
但是自从靖王和顾将在牢房前站定，从某一刻开始，绾绾就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不管她表现的再怎么泯然众人，那道目光也从来没有离开过。
绾绾被盯得汗毛全立，偏偏还不能有多余的动作，唯独身体不可避免的僵硬起来。
反观牢房外面，谢元枫脸上早已经挂满了灿烂的笑。
要是顾正川回个头，说不准还能被靖王不合时宜的欢快气到。
谢元枫耳边还充斥着犯人们交谈的声音，间或出现两声顾将的冷笑，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时兴起，这大理寺狱还能给他这样一个惊喜！
看啊，不远处挤在人群里的瘦削身影，看上去是多么可口动人。
那个出逃的宠姬，可是让他一番好找，如今终于得来全不费功夫！
就算样貌变得大不同，但谢元枫细看她的身形，果然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尤其是被谢元枫揣在怀里的小瓶还在不停振动，小瓶里装的蛊虫也是活动的厉害。
当初喂给绾绾的各种药物里，可从来不是药性奇佳，就连里面掺杂的寻踪蛊，也一同进了绾绾的胃里。
甚至这么长时间以来，整个端王府中从绾绾到厉川，全部没有发现蛊虫的迹象。
如今被谢元枫寻上门来了，绾绾还是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
绾绾只是惊诧于靖王的观察力，或者说至今为止，她都不知道靖王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随着时间过去许久，那道黏在绾绾身上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
她也终于不再痴想说，靖王只是意外看着她罢了……
绾绾伪装的动作逐渐减弱，最后只停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低着头任由谢元枫凝望。
见状，谢元枫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他的笑声很快吸引了别人的注意，顾将军果不其然回头，面上带了三分怒意。
“王爷这是？”他不解地问道。
谢元枫并不隐瞒，说了一点自己的猜想：“本王就是笑这些蠢人，王妃怎么去世的，难道顾将军作为父亲还不知道吗？用得着他们妄加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