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遇险
但让他们吃惊的是，天色才刚蒙蒙亮的时候，绾绾第一个从枝头跳下来，转身迎上找来的鬼影。
“不用查了，早晚都会知道的事，何必在意是怎么知道的。”显然，绾绾并不想让昨晚的事情一直发酵下去。
“我……”
“时间紧急，既然这么多天都抓不到太守的把柄，那就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绾绾打断鬼影，自行将话题扭转。
“召集所有影卫，半个时辰后老地方集合。”绾绾冷静的下达命令，目光根本就不在鬼影身上停留。
偏偏鬼影知道各中原因，又顾及着昨晚刚给了绾绾一巴掌，竟是也不敢凑上去了。
在鬼影的心虚迁就下，当绾绾提出直来直往乃至以身犯险的时候，鬼影虽然并不赞同，但到底还是没有明言反对。
只等这天夜里，绾绾在几个影卫的掩护下，孤身一人闯进太守卧房，一刀一袖剑，带着太守的血书全须全尾的跑出来，中途也未曾惊动任何人。
“怎么样？”鬼影在绾绾出来后第一个冲上前，担心的问道。
绾绾摇了摇头，将握在手里的血书收紧了几分：“我没事，封洛太守……回去细说。”
虽说周围都是王府影卫，但能让绾绾说出“回去说”这样的话，鬼影顿知情况有变。
他只好点头，随口吩咐了其余人一切照常，跟上绾绾很快就回到了落脚的新客栈。
当天夜里，绾绾和鬼影所在的房间一夜灯火未熄，而里面的窃窃私语声更是从不断绝。
等到最后鬼影出来的时候，他的脸色比起绾绾出太守府时的凝重只深不浅。
虽说率先之滨莫非王土，率先之臣莫非王臣，但位及皇尊，绾绾他们却是没有想过，一国之皇的手还能伸得如此之深，手段如此之狠毒。
他们更是没有想到，原来挡在端王府之前的，也从来不单单是一个靖王……
六七天过去了，绾绾每日都将任务安排得满满的，从那天刺杀逼供之后，更是凭借太守的供词几番打听，隐隐摸上封洛城南一家小作坊的线路。
鬼影对绾绾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不放心，到最后的心疼内疚。
毕竟一个听话只为王府奔波的小丫头，怎么都比疯狂的大杀器容易让人动恻影。
同样不知道是不是绾绾的刻意，绾绾几次出城探路，皆是安排了鬼影跟随，就好像在说：看呀，我没想着再回王府。
更让鬼影想不到的是，绾绾竟然主动将太守血书给了他，让他给王爷送去。
而鬼影也不做多想，当天下午，鬼影便孤身一人踏上回京的路程。
绾绾送也没送，而心中的苦涩大抵也只有她自己才会知道了。
她从第一次从主上踏上下来就打算好了，有朝一日听主上说一句“大婚”，她便自觉退回去只做影卫，往后绝不插手主上生活，也绝不给王妃添堵。
哪家的富家子弟没几个养在院子里的小玩意儿？只要婚后收心不就够了，更何况还是绾绾这种招手即来挥手即去的听话物件。
这般在朝中常见的事，绾绾也未曾见过哪家主母在意。
就算未来王妃真的在意，那她这个唯一的玩物，是生是死还不是听主上一句话？
既然主上要刻意对她隐瞒婚讯，那她不如顺从了主上的意思……至少 至少这样，不会让主上再讨厌她多一分。
为影者，历来是主人最称手的武器，却也一向是主人最信任的器具，如今这个器具连主上的信任都得不到，连主人都有隐瞒之事。
绾绾想不出，她还有什么留下来的意义。
绾绾突然仰头长叹一声，苦涩的笑容自她嘴角浮现，半晌消不下去。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绾绾则几近不眠不休的在城中布置各种布局，或隐匿己方消息，或探查敌方布放，亦或者只是未雨绸缪……
首领都每天忙得站不住脚，手下人自然不敢停下脚步。
哪怕鬼影回望京后就再也没回来，留在封洛城里的众人，效率却是提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封洛城中百姓依旧如往日各自忙碌，也根本没有察觉城中各方势力的风起云涌，便是那城中太守，都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人悄无声息的割破喉咙。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当绾绾终于停下忙碌的脚步，静心回望之时才发现－－原来指正靖王勾结盐商的罪证已从当铺老板手中得来。
原来皇帝操作的封洛城商行已经被王府的人顶替。
原来主上所渴求的岭南军权……同样进了军中自己人的手里。
绾绾进王府多年以来，不管时日长短，那是没有出现过她完成不了的任务……
绾绾再三检查后确定城中再无碍眼存在后，时隔数日总算回了一次客栈。
绾绾闷头睡了一天一夜后，睁眼才重新分配一种影卫所负责的任务。
等她将一切安排完，时间正好到绾绾预期的结尾，而要是她回望京的路上再赶一些，那还能宽限两日。
不过绾绾终究担心路上会出什么意外，她连夜收拾了行装，又将封洛城中情报做了最后的处理，总算也能心安理得的踏上回京之路。
但在她出城之时，绾绾却是乔装打扮而出，唯独在看见藏在城门口的几个熟悉人影后，眸色才暗了几分。
主上应当是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们的婚讯了。
不过，她自认任务已经完成，不存在抗命之举。
再说在主上情毒发作面前，她哪里还顾得上私自回京会有什么惩罚了！
只是绾绾还能庆幸尚且还有个帮主上解毒的用处。
……
此时的望京城里，谢清胤还不知道绾绾早在两天前就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只是这日一大早，府外送信的探子刚踏进王府侧门，宫里偏是同时派来了公公。
谢清胤眉角微皱，招手间暗处的噬魂先一步出来，赶在宫里的人过来前将探子带走。
谢清胤这才出门迎上去，他微微颔首：“不知高公公前来所谓何事？”
这高公公可是当今面前的红人，即便是谢清胤平时表现的再桀骜不服教训，面对此人也要装得礼让三分。
不过今天高公公可没时间去在意端王的态度，他拱手回礼：“见过王爷，今晨京外传来消息，说是北方突遇洪灾，灾情不受控制，到今晨已经影响到望京城北，陛下正召集众臣前往御书房议事。”
谢清胤不懂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让他去的，毕竟自从他和顾将家定下亲事后，皇帝对他的态度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差。
诸多朝事上，更是愿意将他屏弃在外。
如此情况下，北方洪灾又和他有什么干系？
谢清胤虽是不解，但也不能违抗宫中旨意，他只好表示明白，又找来小厮带高公公去坐一坐，等他换上朝服立刻进宫。
然而就在谢清胤转身回房间换朝服的时候，噬魂突然从外面进来，面上带着明显的焦虑。
“怎么了？”谢清胤抬手让侍从给他换上衣服，随口问道。
噬魂接下来的话让他顿时一愣：“主上，南边传来消息，说是绾绾两日前离开封洛城，守在城外的影卫发现时已经把绾绾跟丢了，如果不出意外……”
噬魂说的略有艰难：“她可能不巧……被困在了洪灾里。”
御书房。
被皇帝传召来的众大臣各执一词。
有人认为当务之急是治理水患，同时兼顾灾源玩忽职守官员，以此确保望京不受困扰。
有人则是不然，只觉得北方水患不足为惧，哪怕焉及望京城外也无需担忧。
从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提出来，挤在御书房里的大臣们便开始吵得不可开交。
皇帝沉着脸一言不发，放任底下的臣子们嚷嚷成一团。
然而就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却总有那么几个人不声不响，找个没人关注的角落缩着。
顾将是一贯不掺和这种事的性子，不出意料成为安静成员中的一位，而在他身边聚集的几位，则多是依附顾将一派的臣子。
而剩下的有数几位不争不吵的，则是不得不在皇帝老爹面前装老实的皇子，却难免拔着脖子关心战局。
唯独谢元枫自进了御书房就一直黑着一张脸，一双眼睛阴沉沉的，偶尔看向谢清胤的目光里，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要是从前被靖王这么看着，谢清胤早就烦的不行了，可这一回他的心思全跑了，别说只是不痛不痒的注视，就是耳边没听过的争论声，也根本没能入他耳。
因着来时太过匆忙，谢清胤甚至都没能问清楚噬魂所说的“被困”是什么意思？
而他分明是掉了数十影卫守在封洛城外，愣是没能把绾绾堵在城里，反而人出了事才知道？
谢清胤分不清楚心中的纷扰从何而来，但那种无法排遣的烦躁，却是始终萦绕在他身侧。
就在众臣仍旧吵吵嚷嚷的时候，谁知皇帝突然开口，所言之事偏偏与洪灾毫无干系：“说起来，端王和顾将家五小姐的婚事就快到了吧？”
嗯？
众人先是一愣，一时间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顾将闻言赶紧回神，推开挡在前面的人，上前拱手回道：“劳陛下记挂，小女的婚事，正是五日后。”
提起这个，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皇帝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接茬，反而转头看向谢清胤：“端王准备的怎么样了？”
谢清胤不清楚皇帝是打的什么算盘，而这准备的怎么样……
宫中太后怜惜端王无人帮忙操持，主动接了端王府的婚事准备，自从半个月前端王府就开始由宫里置办去各种物件，行廊间更是早早挂好了红绸。
谢清胤可不相信，太后宫里热闹了这么久，皇帝还能不知道他府上准备的怎么样。
可是不管谢清胤心中如何腹诽，面上始终还要维持着一副恭敬。
静下来的御书房里，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听见谢清胤回禀的声音。
而他或是存着两分气人的心思，尤其着重说了几句太后老人家怎么样怎么样，也不知道是说给那些不岔的皇子，还是一直看不出情绪的皇帝。
等到谢清胤一一交代清楚，皇帝这才满意了些许：“不错，端王有心了。”
“不过这成家，也是时候收收心了。”不管什么时候，皇帝总是忍不住对谢清胤说教一番，这回也是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