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刘雨佳血色口红，白术的眼中，女人口上这一抹红云是这个世界唯一的颜色，她
只看见红唇眼前一张一合。
唇间蹦出的恭喜的话没有一丁点喜味，刻板生硬中还带着挑衅。白术站起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认为她来者不善。
“谢谢你，来了也没打个电话，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白术温和的瞧着她，盘算着给她喝点什么茶，还是直接拿一瓶饮料好。
“不用，”刘雨佳径直走到白术眼前，明眸盯着白术，在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来了一沓照片，一张一张的摊开，整齐的码在白术放在她刚刚练字还没来得及干磨的宣纸上。
刘雨佳嘴角轻轻上挑，娓娓道来。她南瓜红的指甲落在其中的一张照片上。
“这张，是我和英章刚认识的时候，在上海的电视台里别人给我们拍的，看，那时候他笑的多开心。”
照片中聚光灯下，常见的舞台布景，男人西装笔挺单手插兜，英俊自信。除了头发短一些，一切都是白术最熟悉的模样，身边挽着她撒娇的女孩就是刘雨佳，那时候的刘雨佳很可爱，一身儿休闲装扮看着也就二十左右，像是在校大学生的模样。
“原来她和季英章是认识的。”白术的心像一艘沉入湖底的破船，连拯救的欲望都没有了。她在心底轻叹一声，终究和上辈子一样，她觉得自己是有心理准备的。
她没什么情绪，抬头看着现在的刘雨佳，眼前的女人妆容精致，眼中带着很强的掠夺性和目的性。
这幅场景似曾相识，像极了当年在乔家的那一幕，隔壁乔复白的通房丫头很得意的跨了院子过来，胜利者的表情浮在脸上。
那时候的自己就是有点恶心，现在不同的是自己心中莫名的疼了一下，真的挺疼的。
“这是他给我过生日的地方，上海最豪华的餐厅，外滩8号。”
刘雨佳一字一顿，捕捉白术表情的变化。
照片中粉红色的布景，金光璀璨的打光，窗外的夜景是东方最璀璨最魔幻的都市，上海。
白术都想不起来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了。她很突兀的笑了一声。
“还有这一张。”刘雨佳的手指往后挪了几张，一连三张，是廖山前几天过生日的时候在卫生间里，她趁着季英章迷迷糊糊时拍的照片，照片尺度很大，完全和发给季英章的不是一个量级的。
她满意了，终于在隔着一张桌子的白术脸蛋上发现一丝丝的痛苦。她太讨厌这个女人了，一个木头桩子什么都不做，季英章就能被她牵着走。
而自己像个拼命求欢的公孔雀，对人开屏拼命展示自己的美，自己的才华，自己的优点。季英章像个瞎子，视而不见。廖山过生日之前，她偶尔从廖山口中得知季英章竟然带了白术回家见家长，这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她气疯了。
白术哑着嗓子，看着刘雨佳冷笑了一声。
“你今天来有什么目的吗？”
刘雨佳要赢，她要笑的更大声。
“哈哈哈，目的？没什么啊，就是告诉你我和季英章有多恩爱，无他。”
白术走出自己的办公桌，用身子撞开这个满身香气的女人，女人穿着细高跟一个趔趄没站稳，往后跌了几步。
白正出去开门准备叫张师傅上来送客，出门是走的太猛迎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她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竟是林鹤。万般的委屈不知道怎么就涌了出来，一秒钟之内她站在林鹤对面泪流满面。
林鹤顺着她打开的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一个穿着华丽的年轻女人趾高气昂的站在白术书桌前，抱着双臂得意洋洋的看着白术的背影。
白术意识到楼下接孩子的家长应该进来了。她透过林鹤的臂膀往下看，果然，书院的大门外已经开始拥挤。书院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她不能在让书院因为这种花边新闻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你回去吧，如你所愿。”白术面对林鹤，背对刘雨佳，强行把眼泪咽了回去。
“真的！？”刘雨佳兴奋的看着白术的背影，她扶着二楼的栏杆，往楼下看着。
白术点点头，眼皮似千斤重，仿佛闭上后再睁开就很不易了。
刘雨佳收起照片，塞进挎包里满脸欢愉的走了，一阵熏人的香气飘过，只听见高跟鞋踩地发出的刺耳的声音渐行渐远。白术往后踉跄了几步。
林鹤一把扯住白术的肩膀，把她往自己办公室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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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轻轻地合上，白术失魂落魄的坐在待客区的沙发上。
地面，桌腿露出照片一角，林鹤上前几步蹲下，照片是白术男朋友和刚才桌边那个妆容精致女人的“合影”，由于尺度太过分了堪比“某某门”，他没有拿起照片，扯了扯嘴角。
林鹤走到白术身边，蹲了下来。
白术红着眼眶问他:“林医生，有什么事吗？”
林鹤抬起手，他想拭去白术眼眶下延绵不止的泪，想想还是在她眼前悬停住了。
就在这一抬一顿之间，短短两三秒的时间在二人眼前过了一个世纪。白术猛然抬头，冷静的转身起来了。
林鹤微怔，半跪在沙发附近，双手搭在白术留有体温的地方。
“林医生，五点半了，林念下课了。”
“好，我先下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林鹤认为独处是最好的疗愈方式。
直到视线中物体没有了形状。白术肿着双眼抬头看看窗外，天色早已经黑透了。
手机疯狂震动了几十次，她把属于夜晚的最后一丝光线也给关了。
整个办公室里漆黑一片，像是不曾有过人。
当她再一次抬头时，窗外的霓虹灯也渐渐落幕，白术眯着眼睛把手机翻过来，刺眼的灯光下有将近八十个未接来电。其中七十多个都是季英章的，剩下几个是林鹤的。
微信短信同时挤炸了通知栏，手机开始变卡。
【在哪？怎么不接电话……】
……
【你到底怎么了？】
……
类似这种信息太多，白术眯着眼睛把手机放在一边，双手手掌撑住眼睛，掌心温润发涩。
不多时，办公室的门响了，非常急促的叩门声。
一个浑厚爆裂的男声传了进来。
“白术你开门！我看见里面亮了！”
可怜的门此时摇摇欲坠，为了不让书院财政雪上加霜，白术没等他说第二句，直接拧开门锁。
四目相对，季英章的眸子充满暴躁和不安。
他冲进办公室扳住白术的肩头“刘雨佳找你了？”
白术任由他摇晃着，整个人像提线木偶，她没有力气去挣脱眼前的男人，头晕的想吐。只能任由他说，季英章把前几天参加廖山生日宴会的时候事无巨细说了一遍，白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明白了吗？我被她设计了！我是被冤枉的！”
白术神情木然，季英章无奈，从兜里掏出医院的验血报告，摆在白术眼前，厉声:“看啊，她给我下了安眠药！你看啊！”
“她是你原来的女朋友。”
季英章手中的化验单陡然掉在白术脚边。
“我和你解释了！我是被她陷害的！”
白术摇摇头，她觉得自己和季英章真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在意的他不在意。就像现在。
“你太吵了……”白术散着头发，往桌边走去。
“你什么意思啊！？我和你解释你嫌吵！我不和你解释你又会觉得我霸道！”
他不让白术离开，揪住白术的胳膊肘，把她整个人拖向自己的怀里。
随即强行掰过白术的脸。质问。
“几十个电话不接，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和你解释过了你还要怎么样！？”
是啊，自己还想怎么样？白术觉得自己下巴快被他捏炸了，很痛！她往后一扬，收回了自己的脸。
“季英章我累了，”白术平静的直视季英章暴怒的眼眸。
“我还累了呢！我他妈谈个恋爱没这么憋屈过！”季英章生气，他气白术的态度，下午发生的事情到现在她没主动问自己一句，她似乎不在意自己和刘雨佳照片的真假。他气她的生分。
“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搭理她！”
“无耻。”白术评价。
“对！我无耻！我他妈一片心喂了狗了！”
季英章躬身扯过地上的化验单，撕的乱七八糟的往墙上砸去。季英章气鼓鼓的坐在沙发，翘着腿。
“我……”白术眯着眼睛望远方，漂亮的唇蠕动着。似乎是在和季英章说话，似乎也是和自己说话。“我们不要在浪费时间了。”
季英章一听火冒三丈，他撇头盯着白术在窗边的剪影，愤恨。
“你认为我们怎么样不浪费时间？”
白术闭上眼睛，眼泪肆意纵横，咬了咬牙，很坚定。
“你走吧。”
男人徐徐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白术微微抖动的肩头，那么单薄。他内心的愤恨交织成无形的网把他整个意识淹没在情绪中。
“分手？艹！白术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低声下气求一个女人！这是我第一次被分手！”季英章委屈的天理昭彰。
白术岿然不动，坚定的目光落在远处天幕上挂着的一颗星上，说出这三个字很难，但轻松多了。
她打心底害怕季英章，他易怒暴躁自以为是，就连最起码的尊重也挺难的。如果余生要纠缠在这些事情上，她不愿意。
季英章和白术隔着一个书桌，这一步迈出去就是千山万水。
他手指微颤，白术的表现很明显就是默认“分手”。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猛吸一口，他的左手强行把颤抖的右手按住。
“你爱过我吗？”
他要一个答案。“哦！对了……刚才我看见姓林的车在外面等了一会，等你吧？！如果不是我无耻，我死缠烂打的上了你，你现在在哪？在那个姓林的床上？”男人嗤笑一声。
白术狠了狠心，告诉自己不要浪费时间了。
“很早我就说过，我们不合适。男女的事我看的很透彻，你呢？你本就是万花丛中过的人，何必。”
季英章觉得自己今天特傻逼，竟然哭了。他不能接受一天之内，所有的生活天翻地覆。他不允许。
“何必？！因为我爱你！白术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这话，他妈的连我妈都没听过这句！”
白术顺着转椅坐了下去，整个人陷在里面。
“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季英章紧接着讥诮：“艹……记在本子上是吧？”
白术倒是没想过他还在自己抽屉里翻过。
“你是强势的，我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少废话！我他妈就问你一句，你要是不爱我，我不会死缠烂打，你放心我没那么贱！”
“我不爱你。”白术直截了当，憋着狂跳的心房。
季英章的心被她一劈两半，彻底凉了。敢情这几个月自己就是个□□犯。
他叼着烟，凭空拍了拍手，跪在地上一点点捡起刚才扔了的化验报告。心想着这辈子也许睡过的女人太多，遭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