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原来。齐蕤不再刻意回避景睿，而是和以前一样会坐他的车，偶尔和他一起去餐厅吃个饭，也会主动打电话，发消息，工作上，生活里也会恰到好处地表示关心。只是，齐蕤心里知道，到底还是不一样了。在景睿看过来的时候，她不再直视他的眼睛，在无意之间身体碰触的时候，她会不动声色地撤离，在收到信息时，会延迟回复，在想要对他更好一点的时候提醒自己要克制。对于那些你有过一点点动心而又没有缘分的人，你更应该温柔，因为是他为你平凡平淡的岁月带来过美好的情感体验。对他仁至义尽，就是最好的回报。齐蕤以为自己自己足够通透，所以只是需要时间就可以消磨和化解所有的期待和痛苦，直到她真的尝到了那份痛苦。

    这份痛苦的始作俑者是白茜。事情的导火索是缘于中盛的老客户嘉州昭明教育文化咨询公司的刘总。虽然称呼他为刘总，其实他只是嘉州公司的小头目，由于和中盛长期有生意上的合作，在中盛上上下下，从老马到前台的保安都和他相熟，齐蕤和他也有业务上的往来。但对于这种领导们默许了各种“优待”的中年油腻男，齐蕤是尽量敬而远之的，给予一定范围内的工作支持，但绝不涉及私交。所以，当白茜打电话兴师问罪的时候，齐蕤开始觉得自己是一脸懵，然后就觉得自己特别冤枉。白副总电话里的声音冷漠而疏离，大致意思是最近市场部的有些做法她很不满意，她认为她首先应该有知情权，然后事关纪律和原则的事情，市场部的决策权应该在她那里。其次，对于之前和刘总的一些合作项目和方式，她认为是欠妥的。最后表达了对齐蕤友善的提醒和告诫，一定要守住底线，尤其不能犯经济上的错误。齐蕤想解释一番发现完全无从解释，因为她压根儿不知道这位白副总是哪根筋搭错了。齐蕤的个性一贯是对于不在乎的人她甚至都懒得动脑筋去想，可是如果涉及到经济问题，那可就不是什么小事儿了，她可不能平白被白茜泼一盆脏水。齐蕤想了想，还是给老马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此事。

    “所以，你究竟有没有在同意老刘做这个项目之前给白副总汇报一下？”老马的声音听不出感情。

    “这项目不是一直在做吗？每年都在做的，你也是知道的呀。”

    “可是她不知道呀，而且是不是还有什么新的项目？”

    “他之前是有提一个新项目，我让他先和景睿对接一下再说，把方案先做出来看看有没有可操作性，并没有做任何意向性的承诺。”

    “你自己部门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应该有数啊。”老马轻飘飘地声音从电话那头过来，无端让齐蕤背后升起一阵凉意。

    “我马上过问一下。我必须要声明的一点是，我和老刘没有任何私交，更不可能有经济瓜葛，为数不多的几次财务往来都是走的正规流程。”

    “这个不重要，记得账目做平就好。”

    “不是，马总，您怎么这样说？我真的和他没有任何经济纠葛，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齐蕤火一下子冲了上头。老马为什么这样说？二十多年的交情难道比不上白茜的几句耳旁风？她又气又急，声音一下子拔高，还带上了几分委屈。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是说，即使有，把账目做平。我也不是和谁都说这话。”老马一副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口气。

    齐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了避免自己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来，她以马上去了解情况为由挂了电话。

    老马变了。不再是那个她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父兄一样的领导了。虽然齐蕤早就接受了这个认知，可当直面这份说出来矫情、咽下去哽喉的委屈时，她还是觉得伤感。齐蕤调整了一下情绪，准备先问一下景睿情况再说。

    “景睿，你现在哪里？我有点事要当面和你了解一下。”

    “我马上要去白副总那边汇报点事情，齐姐，下午怎么样？”

    “好。下午三点，你来我办公室吧。”

    齐蕤有一点失望，果然官大一级是不一样，什么时候她见景睿居然需要预约了，呵呵。到了下午三点，齐蕤在办公室左等右等都不见景睿的出现，也没有任何电话或消息。难道是忘了？齐蕤站起来向景睿办公室走去，既然山不来就我，那就我去就山好了。路过小会议室，里面俨然坐着白副总、景睿和大田，他们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齐蕤能感觉自己的手指在手心里攥紧了，谢天谢地，我从来不留长指甲，不然这会儿得多痛啊！可是手心不痛，心里为什么会痛？齐蕤浑浑噩噩地回到办公室，lily见了她吓了一跳：“齐经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是吗？”齐蕤摸了摸自己的脸，往桌上的镜子里看去。这个双眼空洞、状似女鬼的人是谁？

    “您快坐下，我给您倒点热水。”

    “好，谢谢，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谢谢你。”

    lily担忧地看了齐蕤一眼，默默地拉上门离开了。几口热水下去，齐蕤叹了一口气。她自嘲地笑了笑，齐蕤啊齐蕤，是什么让一贯清醒通透的你沦落到了这种尴尬又可笑的境地？果然，恋爱脑要不得。醒醒吧，先收拾情绪，再认真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