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当时身边有双温柔眼睛

    中秋节的时候，中盛总公司组织了一次大型的团建。地点是领导们选的，在一个风景秀丽，有山有水的山庄。一整天的各种活动下来，几乎每个人都收获了或多或少的奖品，大家也挺开心的。齐蕤协调性极差，对于任何体育类项目都有一种恐惧。她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躲起来看书。间或去看看各部门各小组的活动，吆喝几声，去领导们面前晃荡一下以刷刷存在感，以示并没有脱离群众和组织。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吃完饭可以回家了，齐蕤感觉如释重负。天知道这种活动她是一点都不想参加啊！

    回程的时候，领导们都婉拒了送他们回家的安排，各自单飞了。剩下齐蕤、景睿还有三组的组长大田。司机老田开着公司的商务车过来，景睿和大田把剩下的烟酒搬上车。齐蕤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大田坐到了后排，景睿坐在了齐蕤身后。老田说预计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回到市区。也许是喝了点酒的原因，大家都有一点兴奋。只要景睿愿意，他是有办法让六岁到六十岁的男女老少都喜欢他的。你明明知道他嘴里的甜言蜜语都不靠谱，但你就是喜欢听。老田师傅是深谙作为司机的职业规则的，一般不会开口加入聊天，更不会轻易评价，但每次都会被景睿勾得来打开话匣子。老田有时候甚至会打趣景睿，和他拉家常。齐蕤不得不佩服他的这份亲和力。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就提到了童年。齐蕤自己有着幸福的童年，父母恩爱、家庭和睦、虽不是很富裕的家庭，但在父母能力范围内已经给予了她最好。如果非要有什么不尽人意之处，那大概就是母亲的强势了吧。作为“别人家的孩子”长大的齐蕤从小就生活在赞美和羡慕的眼光中。从小接受的也是三观最正的教育，所以对于那些淘气孩子她是一贯疏离的。虽然她一直知道那些和她没有交集的男女同学有许多听起来“有趣的”“特别的”“难忘的”的经历，但她从不羡慕，甚至因为自己童年里那些“闪闪发光”的常人不能拥有的时刻有些许的优越感。当听到景睿提起他当年那些“丰功伟绩”的时候，她开始是带着居高临下的心态来听的。听他讲如何逃学去玩，听他讲和同学们一起约架，听他讲去收废品卖钱，听他如何和老师斗智斗勇……齐蕤很肯定，他就是她当年特别讨厌的那一类学生：邋遢、痞气、桀骜不驯。是什么让这样一个本来应遵循着既定路线走下去的人有了完全不同的人生？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有了如此的变化？当年文旅部那个冷漠的景睿和眼前这个随和的景睿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你的童年很快乐吗？”齐蕤转过头看着他。

    “当然。”景睿很确定以及肯定地点了点头，仿佛为了加深语气，他身体向前倾，双手搭在齐蕤座椅的靠背上，两眼亮晶晶地直视着齐蕤。齐蕤被他眼里这一簇光闪了一下。她也很认真地回视，他的表情诚恳，眼角眉梢有不容置疑的快乐神情，像等待认同的孩子，像请求表扬的学生，湿漉漉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你。齐蕤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有种想要伸出手去摸摸头的冲动。在大脑发出指令阻止手之前，齐蕤的手已经到了景睿的头上，还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齐蕤看不到自己脸上是不是有着宠溺的表情或是“姨母笑”，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烧得滚烫了起来。oh my god！我都干了什么？她特别怕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景睿只有一秒钟的愣神，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接着侃侃而谈。两位田姓男士一个开车应该没有注意到，另一个也许看见了但没有说话并且面无表情。齐蕤偷偷地吁了一口气，转回头，开始镇定自若地继续聊天。

    但手上仍然残留着那份柔软的触感，还有那一瞬间的失神。齐蕤对自己说，他小你八岁，实际上他就是你的后辈，你看他就像看菲菲一样的。这样一个上进、能干、体贴、讨很多人喜欢的小伙子，你对他的特别关注和对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对的，你就是爱惜人才，提携后辈而已。但是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要注意相处的距离和分寸，不能让他和别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