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眼光只接触我侧面

    每年九月开始就是客户回访的时间了。相对上半年开拓市场的艰辛，下半年的回访要轻松得多。往年齐蕤都是带着礼物和诚意，拼着把脸笑痛笑僵的后果，尽可能多的一天多跑几个地方，完成回访任务。所以，当景睿把今年回访客户的路线图发给她的时候，她整个儿懵了。这是一张非常细致的图表。如果说标明了客户位置、特点、出发时间、线路只是常规操作，那备注那一栏里当地的特色美食、网友评价就显得非常用心了。

    “你这是几个意思？”齐蕤对着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人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齐姐，我猜你从来没有去这些地方吃过饭吧？其实很多这种所谓的“苍蝇馆子”，菜品味道特别好。今年你就让我带你去尝尝，保证不后悔。”

    “咱们可是正儿八经地回访客户，你怎么就知道吃？”齐蕤故意严肃着脸，但眼神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吃才是人生大事呢，你放心，工作咱不耽误，美食咱们也要享受。”

    “公司可没那么多餐饮预算给我们。”

    “没事，我请你。”

    齐蕤挑眉看了他一眼，“听1组老王说，你请他吃碗面条也要给老婆申请？”

    “哎呀，哪有的事？是那天我微信刚好没钱了，所以让她转点过来……”说到后面，看着齐蕤戏谑的神情，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哈哈哈！”齐蕤开心地笑了起来，看样子是“妻管严”“耙耳朵”无疑了。所以，当年那个在领导面前小心翼翼，在同事面前谨小慎微的年轻人终于蜕变成了现在这般“油腻“了吗？

    接下来的两周，是超乎齐蕤预料的恣意而快乐的两周。回访客户这件事因为有了美食探寻比起往年来多了很多期待和乐趣。刚开始的时候，和往年一样由老田师傅开着公司的车送他们先去目的地见客户，然后根据景睿的攻略沿路吃吃喝喝。有的餐馆是他之前曾经去过的，他就会熟练点菜如数家珍地介绍口味和特色。有的地方是他也没去过的，他们就慢慢按图索骥，有时候也会走错路，有时候也会发现味道其实很一般。后来，齐蕤发现虽然老田师傅是很随和的人，但面对自己时还是有些拘谨，而自己总还是有些放不开。于是，再后来就直接景睿开车，两人一起回访客户，然后就去大快朵颐。

    其实齐蕤对于吃没什么执念，在英国黑暗料理的荼毒下她也活着回来了，发小赵焰曾经点评她，一个能面不改色地把一盘番茄酱炒的回锅肉吃完的女人必定是内心强大的。在法国时，各种美食、美酒让她甚得其乐但也并没能因此留下她。但是，现在这种开着车去找一家路边摊或者农家乐的感觉真的很惬意。秋天的风很温柔，阳光恰到好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在乡间的公路上，听两边的行道树沙沙作响的声音。把手伸出窗外，让风从指间滑过，触目而及的或金黄或深绿的田野，耳边有景睿碎碎念地不知道说着今天要吃到的什么或者别的什么事，胸腔里渐渐涌起岁月静好的温柔。仿佛那些让她烦恼的，焦虑的，不确定的统统都消失了。她可以暂时停止思考，让大脑放空，身体放松。即便他们经常找错路又折返，也丝毫不影响齐蕤美好的心情。

    “可能是我平常都绷得太紧了吧，可能是周围的环境太让人放松了吧，亦或是眼前这个男人眼里专注的光和嘴里的絮絮叨叨吧，这是生活真实而琐碎的快乐。”齐蕤对自己说。

    客户回访结束后，市场部就要分析整理一年的各种数据了。以前小方负责这一块儿，非常细致靠谱，齐蕤基本没有过问这一块。她要忙于各种年底的应酬、总结以及来年的各种计划。今年景睿第一次负责数据这一块，齐蕤并不是特别放心。加上前段时间一起回访客户时他表现出来的“油嘴滑舌”让她更是担心他做事是否靠谱。中盛作为由最初的经营一个小书店起家，到现在拥有十几家大型书店、文创店、咖啡馆以及教育文化培训机构的教育文化咨询集团，年底各部门虽然都能按部就班地运行，但总是有一点兵荒马乱的。当景睿把一年的各种数据、报表整理分类详实地送到她面前时，齐蕤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很不错呀！我们市场部的数据可不容易做。”

    “我就是怕齐姐你不满意，之前做了很多功课，做出来之后，专门拿去请教了方总监，然后又完善了才敢送到齐姐你这里的。”

    “为你点赞！”齐蕤抬头看到景睿听到这句话后看着她的亮晶晶的双眼，烦闷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一点。

    这段时间齐蕤的烦躁来自于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