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年少不知忧
转眼之间夏日时光匆匆过去了，正是新凉涤暑，秋月初圆。
这日赵诺君正在药房煎药。
“师姐！师姐······”
突然一颗小石子落在自己脚边，她抬眼望去，唐书砚在窗台边一脸得意，“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
赵诺君莲步轻移，推开了门唤她进来，“又到哪里淘气去啦？”
唐书砚努努嘴，“今日师父和几个老朋友出门打猎让我陪同，并未淘气，三成功力小试牛刀罢了。”说着把身后藏着的东西往赵诺君面前一送。
赵诺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一串儿肥美的鸽子。
“他们打地上的我打天上的。”唐书砚摇头晃脑甚是显摆，“就在这里炖了吧，刚好有锅有火。”
赵诺君赶紧摇头，“我这里是药房，你又来逗我，这鸽子炖这儿岂不成药膳了。”
“也不是不可。”唐书砚嘻嘻一笑，“这鸽子送你啦，师姐想怎么炖就怎么炖。”
说罢把鸽子往桌台上一放，也不管人收没收，就蹦跳着出去了。
“诶！你······”哪里还看得见人影，当真是风儿也追不上的淘气。
当夜赵诺君提了食盒过来，唐书砚却不在，问了门前的童子，说是跟云起师兄他们比武切磋去了。
······真是一刻也闲不下。
天色尚早，赵诺君小坐了一会儿正待离开，远远一个影子奔了过来。
“师姐！你怎么来啦！”
说话间唐书砚已经站到了她跟前，“专程来找我吗？”
赵诺君看着眼前这人发丝飞扬，风火轮一样不肯停歇，又突然见她左手臂胡乱缠着绷带。
赵诺君忙抬起她的手臂查看，竟还在隐隐渗出血来，“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师姐，方才切磋的时候不小心被朱师兄的剑划伤了。”唐书砚满不在乎地说，左看右看发现了桌上的食盒，“这是师姐送来的吗，是什么好吃的呀！”
说着就要去拆了看。
“诶······你！”
赵诺君也拉不住她，于是叫了跟来的丫头速回去取一趟治外伤的膏药和新的绷带过来。
“哇！好香啊！”只见食盒里乘着满满一盒炸过的肥鸽和几样精致小菜，金黄酥脆，香气四溢。鸽子正是她早上送过去的那串儿，尚且是热着的，唐书砚见了食指大动，立马推着赵诺君坐到桌边一同享用。
小丫头送来了净手的方巾，又沏好了新茶。
“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得深不深？”
唐书砚眨眨眼，“无事，虽然负了点小伤，可是我赢了。”说罢得意地摆摆头，又专心给赵诺君布菜。
“师姐怎么没把鸽子们做药膳呀？”
还在打趣她，赵诺君轻轻摇了摇头，“你又没病做药膳干什么，这叫物归原主。”
“师姐好手艺！”
“是房内厨娘做的，不必夸我。”
唐书砚嘿嘿一笑，当下两人对坐用餐，自不多言。
窗外明月初升，再休息了会儿就见丫头取了医盒过来了。
赵诺君替她拆了绷带，只见外衣染了一片血红。赵诺君娥眉微蹙，要不是今晚自己恰巧过来，这人怕又是不管不顾了。
于是令唐书砚先去沐浴更衣换了宽松寝衣过来，赵诺君调好了药粉，仔细去看她的左臂。
上臂一道斜长的剑伤近三寸长，伤得不浅，依然在不停渗出血珠，在雪白肌肉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赵诺君专心地替她止血涂药，动作干净利落。
“痛不痛？”
白天一直在奔来走去无暇顾及，这会儿安静下来了倒是有些痛的，但是唐书砚见师姐面色不善竟有些心虚，只哼哼唧唧糊弄。
“唔，唔。”
赵诺君就着受伤的地方点指一按。
“嘶·······啊！痛，好痛！”唐书砚瘪了嘴，说着就下意识想挣脱。
“不要乱动，不要乱叫。”
此言一出唐书砚如被点了穴一般，当真不敢再动分毫。
月亮已经升到了正空，正是月朗星稀，风清气爽，只是一直静坐也无聊，唐书砚撑着脑袋看看外面的月亮，又看看师姐。
屋内掌了红烛，赵诺君美眸低垂，神色温柔了不少。
唐书砚拿眼细看，只见眼前的人青丝云鬓，朱唇娇嫩，肤若凝脂，端庄丽质。赵师姐爱着白衣，别的女子着白色总觉素浅，只师姐穿着更显仙清婉柔，犹如轻云出岫。
突然又想起之前遇到了一个同门弟子与她玩笑，说赵师姐虽深居简出，但医术与容颜都美名远播，有不少弟子故意受些轻伤轻毛病去求见赵师姐，只想见得美人医师一面。还有些武林人士虽不是本派弟子，为了求医也是不远万里赶来祈月山。
唐书砚想了这些往事只呆望着她出神，像师姐这么温柔体贴的人，若遇上别的伤者，她给他们上药也是这么一丝不苟的吧。
赵诺君抬起来头来，对上她专注的目光不禁心头一跳。
“呆子，想什么呢。”
“我在想师姐妙手回春，平日定有很多人求见师姐亲自医治。”
赵诺君正替她换上了新的绷带，闻言眉间又冷凝了几分，似初雪冰清。“你以为每个伤者都是我亲力亲为吗，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纵然我有这份心力，每日来问医的那么多人，只怕从此不能走开屋内半分了。”
“噢······说得也是。”唐书砚点点头，想起在赵师姐那边时常见一些熬汤配药的小童子，看来也定有不少专门看伤敷药，侍弄伤者的助手，不然师姐怎么忙得过来呢。
那方才自己一派乱想简直唐突无礼，思及至此唐书砚不禁面上尴尬，于是转过头去。只是师姐今日心情似乎不佳，应该不是自己招惹的吧，白天把鸽子送过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赵诺君见她转头过去又心不在焉，不知云游到了哪里。于是收拾好药箱替她披上了外衫，“今日早些休息吧，伤口处不可碰水，药粉三日一换，这半月宜静养，先不要出门玩闹了。”
“噢······噢！”唐书砚回过神来，“这么晚了，师姐我送你回去吧。”赵诺君抬手止住，“不必了，你自歇息。”说罢和丫头一齐走了。
师姐竟不要自己送，留下唐书砚更郁闷了，当夜翻来覆去思量了两回，难道是鸽子不好吃？还是鸽子太小了她才送回给我？
嗯，下次定要再打个大的送给师姐·····这样想着想着便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