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两小猜不疑（一）
第二日陈长老带着闯祸的小分队一齐上门拜访黄春香。
本也叫了左护法一道同来，只是昨日的经历太过苦痛，左涵山被骂出了阴影，这几日就先避着黄药师了。
黄春香带着赵诺君和几个童子早早到了药房，正在整理剩下的狼藉。陈长老提了一只肥鹅几瓶美酒，满脸堆笑跟黄药师打招呼。
“黄师妹，昨日真是对不住了，我又骂了他们一顿，这些小礼你先收下。”
说罢又呵斥众弟子，“还呆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黄师父磕头！”于是徒儿们赶紧齐刷刷跪地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黄春香转过身来，昨日她已经骂舒爽了并无太多余怒，见陈长老带着众徒又来登门道歉，心下自是舒展不少。
“诶，诶，陈长老有心了。昨天这些个小崽子吓了我一跳，倒不是心疼我的这点草药，只是差点摔下来断了胳膊断腿，或者烫伤了就不好了。”
“是，是，还是黄师妹想得周到。”陈长老亲切附和道，又叫了唐书砚出来。
“昨天是不是你从屋顶砸下来冲撞了黄师父的啊。”
唐书砚垂头丧气，道了声诺。
“小兔崽子！跟着师兄师姐都学歪了！整天调皮玩耍，怎能辜负我带你来习武的一片好心！”说着就作势要去打唐书砚。
“啊呀！陈师兄这是何必动手呢，小孩子不懂事教训一顿便是了。”黄春香忙拉住了他，又把唐书砚护在身后。
陈长老见势作罢，又躬身陪笑道，“小徒应当严加管教，闯了这么大的祸她自然要付出些代价。要不这半月我把她放黄师妹这儿，首先整理屋子打扫药房，然后把她砸碎的药汁都挨个命她重新配了。黄师妹不必心疼她，这半个月要打要骂随你如意！”
黄春香闻言赶忙争辩，“我打她作甚！昨日其实已经骂过了也算有了教训了，这个道歉我领了，就把她放我这儿半个月罢。”
陈长老一听，见此事已解决，笑眯眯地带着其他徒儿就准备走了。王阳悄悄给唐书砚使了个眼色，这叫舍己为人，师兄师姐们会记着小师妹今日的好的。
于是唐书砚当即就留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
“回师父，我叫唐书砚。”
“嗯。”黄春香点点头，旋即想起来这个小不点就是那个山中人所说的哭闹不肯回家，带了私塾先生的小学究。
“会读书写字了吗。”
“回师父，会写一点。”
“那就好，你先跟诺君一起把这屋子打扫好了，等会儿再到我这儿来。”
唐书砚拿了扫帚，看赵诺君已经忙了一阵了，想着是自己害得这位小师姐今日劳烦，不禁又愧疚起来。
“师姐，你先歇着，我来就好。”见黄春香离开了，唐书砚忙道。
赵诺君摇了摇头，“没事，快好了。”唐书砚赶紧抢过她手中的扫帚，旋风抽陀螺般扫了起来。赵诺君见状颇无奈地笑笑，这个小团子还挺有眼色。
“好罢，我先歇息了，看你干活。”唐书砚点头如捣蒜，“正是，正是。”
唐书砚做事倒也利索，不一会儿煎台上瓶瓶罐罐也摆弄好了，只是······唐书砚转过头来望着赵诺君，眼神颇有些无辜，“师姐，里面的药都被我砸了，该怎么办啊。”
赵诺君有意逗她，“那些寻常药材倒也无妨，马上便配就是。可是昨天被你砸掉的有几罐是师父花了七七四十九天，每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熬制。要说单是这时常也就罢了，不过里面有几味药材，一要取昆仑山上古柏第二年新春刚抽出的嫩叶，二要取六甲老龟鳞爪上生长出来的指甲，三要取海里捕上的八蛸······”
赵诺君颇为遗憾的摇摇头，“若要配齐怕是起码再花上三年咯。”
唐书砚越听神色越恍惚，原来自己闯了这么大祸，一时竟愣住了。
“你若有心道歉，这三年也不能习武练字了，就只能困在这药房跟着黄师父寻山觅水去找药材啦。”
唐书砚呆呆地点了点头，“噢·····”
赵诺君见她一本正经思考的样子，强忍了笑意，“走吧，现在打扫完了我们一起见师父去，你先表个态。”
黄春香正在前房拿了方子在抓药，两人进了门，赵诺君用胳膊碰了碰唐书砚。
唐书砚立马跪拜道，“黄师父，我知错了，以后三年安心随师父调遣。”
黄春香转过身来，一脸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古人云，过则勿惮改，是我弄坏了黄师父的药材，弟子愿意重新弥补，请师父给弟子这个机会。”
黄春香立马知了是诺君在同她玩闹，大笑起来，“噢，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春香走过去把地上的小人提将起来。
“是你赵师姐同你闹着玩儿呢，你跟着我三年，问问你陈长老同不同意，沈师父同不同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书砚这才明了是小师姐同她寻开心，让她在黄药师面前闹了洋相，当下小脸红一阵白一阵，看了赵诺君一眼就气鼓鼓憋着不说话了。
赵诺君自是掩唇轻笑，她长唐书砚三岁，此时已经慢慢抽条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唐书砚还没长开，矮了一头不说还像个圆圆白白小团子似的，让人忍不住逗弄她，白团子生气了就更可爱了。
黄春香笑过一阵心下更是畅快，“书砚，你过来。”说着拿出了一沓旧书。
“这些都是古时的医方，只是年久老旧，字迹不甚清晰了。这半个月你就在这里帮我在新卷上重新誊写下罢。”
唐书砚道了声诺，没想到只是摘抄旧书，这也不算什么责罚了，想来是黄药师放了自己一马，于是甜甜对着黄春香一笑。
“谢谢黄师父！”
“嗯……”黄春香摸摸她的脑袋，“一般弟子听到要抄书可生气了，怎么你还如此开心真是个傻孩子……”
“抄写不算是什么责罚，私塾先生隔三差五就会令我抄写。”
“哈哈哈哈哈哈，忘了你是个小学究了。也好，也好。”
黄春香给她腾了块地方，准备好笔墨纸砚，再垫高了椅子，就领着赵诺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