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所谓的门
桑笑笑见我没反应，又推了我两下，“怎么了哥，你又做噩梦了吗？”
我抬头看着周围的三个伙伴，他们还是原来的模样，没有血肉模糊，没有被拼接堆砌。
但是我打心底好像不再愿意相信他们了，我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呼喊，说他们都是假的，周围一切都是假的。
对啊，我真正的家人，我的妻子，我的女儿，他们都在门外啊！还有我已经年迈的母亲，我还没见到她！想到这里我起身向门外走去，但门外只有黑暗，还有点点灯光照亮的院内场景。
“你看到什么了凯哥？”赵子豪见状伸手来拉我。
我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你们都离我远点！我妻子呢？为什么我一出电梯就到了这种地方！你们都是假的对不对！你们都是我想象出来的！”
桑笑笑似乎看透了我经历了什么，“凯哥你又做梦了吗？”
“做梦？”我反问，“我见到了我的女儿，见到了我的妻子，你和我说这是做梦？——柴秋月，就是你把我推出去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秋月姐一直和我在这里，没有出过房间。”桑笑笑说。
“凯哥，我们才来了玄霄宫没多久，一直在这里呀。”赵子豪也劝我。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这道观里也都是吃人的怪物！”我叫嚷道，“这里面供的各路神仙也都是假的！”
桑笑笑伸手又要拉我，“凯哥你小声点，现在他们在宵禁……”
“我要走！我刚刚就是从这扇门来的，我现在从这扇门出去，我就能回去了！”我推开桑笑笑几人，大步迈出门槛。
但周围什么变化都没有，不是电梯轿厢，不是医院走廊，什么都不是，我还在玄霄宫这座道观里面。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我病了，我疯了，我真的是疯了，我就应该听林慧的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赵子豪很小声地叹息了一声，对着不知道桑笑笑还是柴秋月说，“凯哥他不会真的……”
“笑笑、子豪，”柴秋月沉默到现在终于开口，“他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何凯，你没有疯。”
“我没有疯！我没有疯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应该在医院做检查，然后我就回家！我来的及的话甚至能去接我女儿放学，甚至来得及去我妈那边看看！”我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和我们讲讲你看到了什么好吗？”柴秋月心平气和地和我讲话，“我知道那些东西可能不是假的。”
我看向柴秋月，她红色碎发下蒙着阴翳的眼睛温和地看着我，就像那晚林慧看我的眼神。
我低下头，走进她们的房间，关上门。
“我回家了。”我说，我不愿承认这是一场梦，所以我没有说我梦到自己回家，“我见到了我妻子，我女儿。然后我要去体检，我觉得我自己病了，所以去检查一下。然后我又回到了这里。”
柴秋月仔细端详着我，就像那次在教堂区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你去了你们市一院，你爱人陪你去的，对吗？”
我点点头，看向柴秋月，有些激动，“这些都是真的，对不对？你能够看到？”
但是这话说完我又陷入了沮丧，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眼前这些都是假的，连柴秋月都是假的，我得到她的认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能看到一些。”柴秋月回答，“也不是想看到什么都能看到。这都是通过你灵魂上的洞看到的。”
柴秋月对我的态度算是肯定了我回到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桑笑笑和赵子豪觉得不可思议。
“凯哥睡觉之后一直没动，后来起身开门到在你们这边有声音也就几十秒，这怎么可能？”赵子豪提出的了疑问。在他看来我不过是做梦加梦游而已。
“你经历了什么然后回去了呢？”柴秋月也不能理解，“你说这里吃人，和这些有关系吗？”
听到她这么问，我便将能想起来的恐怖画面全盘托出，包括怪异的神像，扭曲的道士，还有我们身体的变异。
当听到我讲我们身体发生变异这里的时候，桑笑笑和赵子豪连忙检查起我们的身体，但是没有一点问题。至于道观内的各种异象，也只能等到宵禁结束，纳源道士来叫我们，那时候去前院一探究竟。
经过谈话的这段时间，我的情绪也平复下来。但是一旦想到这两个世界孰真孰假，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我的内心便又煎熬起来。
“为什么凯哥一直在做梦呢？”桑笑笑突然提问，“我来了夜路之后从来没有做过梦。”
“诶，好像我也是。”赵子豪说，“这是为什么？”
“我也很久没有做过梦了。”柴秋月说。
所以，问题就出在做梦上吗？所以，一切都是做梦？
之前梦到自己变成婴儿，变成飞鸟，变成战士……又或者那个让我有几分惦记的艾达·巴金斯，我都愿意相信那些是梦，唯独这次见到女儿见到林慧，我不愿相信仅仅是一场梦。
“我感觉……凯哥身上的洞，像是一道门。”柴秋月说，“我在那个洞里看到了很多东西，有政客在会议发言，有学生在教室上课……还有南极的冰川，小镇的农场，以及我不知道位于哪里的高级学府……我确信这些不是幻觉。”
我们一开始也许对柴秋月看到的东西存疑，但是经历过鼠灾之后，我们都更愿意相信她能够看到世界更真实的一面。
尽管我内心还在尝试否定眼前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但柴秋月的话让我尝试愿意相信。因为我梦里也有这样一个世界。
“所以，这道‘门’的另一边，就是我们的世界吗？”桑笑笑有些喜悦，“我们能够看到那边吗？那秋月姐你能够看到我们的家人吗？”
柴秋月很快就扑灭了桑笑笑的希望，“我们没办法决定看到什么，就像我说的，看到的东西都很随机，很不稳定。”
“我能够回到家里，也是因为这个门吗？”我问，尽管我看不到这个所谓的“门”，但是现在我真的愿意它确实存在，“那我什么时候能再回去？”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提问，一个人影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