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霍地什那降下鼠灾
我和桑笑笑赶忙紧张地询问，“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赵子豪依旧盯着柴秋月的双眼直愣愣地出神，像是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一般。直到柴秋月闭上眼睛，推了推赵子豪的身体，他才如梦初醒，心有余悸地看着周围的世界，但是似乎又有些头晕，反复眨着眼睛尝试定下神。
“现在怎么办？”赵子豪直接问柴秋月。
柴秋月示意我看她的眼睛，但是我只能看到她深棕色的瞳孔，以及映射出的我的倒影，我疑惑地盯了几秒，最后自己向后躲开，“我什么也看不到。”
桑笑笑见我离开，主动凑到柴秋月的脸前，在双目对视的一瞬间，她不受控制地做出了和赵子豪一样的反应，身体猛地震颤之后恢复平静，整个人进入了麻木的状态。
赵子豪见我看不到他们看到的景象，于是向我解释起来。
“我们现在，在一个巨大的灵魂内部，并且我们周围的一切，包括我们自己都在和这个灵魂慢慢融合。”赵子豪边说边用手比划，“我们就像在被消化一样。”
“可是现在我们只是被这些东西包围住了而已啊，有什么异样吗？”我不解，“如果不能对症下药，那我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柴秋月轻轻“唤醒”桑笑笑，转过头来面向我，“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和他们不一样，也许这就是你身上那个洞导致的。但是你问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我们身上已经出现了异常，表现就是灵魂周围黑色的光晕越来越大，在逐渐向你们灵魂的中心蔓延。并且我们现在乘坐的这辆车也在崩坏，是一种概念上的崩坏……如果非要我用什么验证一下的话……”
“同伴们，用你们的肉眼再好好看一下这辆车，它真的还是我们刚刚坐的那辆车吗？”柴秋月说。
尽管在我眼里一切没有任何变化，但桑笑笑和赵子豪凝神看向周围却得出了不一样的结果：我们所乘坐的车辆整体在不停地闪烁变换，一会呈现马车的状态，一会变成suv的内饰，又或者变成某些老式车辆的状态，甚至有一瞬间我们是坐在一艘小艇之中。
而发生变化的不仅仅是我们所在的这辆车，我们四人也发生了变化。在桑笑笑和赵子豪的视角里，我们四人的身体形态也在发生变化，先是身上所穿的衣服在不停地变化，秋衣、冬衣、春衣以及夏天穿的t恤，不符合性别的裙子也在变化的范围之中，甚至还有树叶破布也出现在了我们身上。不仅如此，我们的生理状态也发生了变化，我们变得不再像我们自己，一会是耄耋老人，一会是学语稚童，又或是突然长出一头秀发，随即又变成满脸胡须……我们四人的身上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我们要尽快冲出去。”柴秋月打断他们的描述，“我们现在还有脚下这辆车作为平台，如果这辆车的概念也完全被消化，那么我们就会直接接触到包裹着我们的这个灵魂，那样我们被消化吞噬的速度会比现在更快。我们要在彻底丧失掉‘人’这个概念之前逃出去，不然更没有机会了！”
“赵子豪他现在变成一个唐氏儿了！”桑笑笑用胳膊遮着自己的胸口。在我眼里她还是穿着衣服的模样，可能在她的视角里她已经衣不蔽体了吧。同样我看赵子豪也还是先前年轻帅气的模样，完全没有唐氏儿那种面部特征。
“我的手……”柴秋月的右臂直直垂了下去，“我现在只有一条胳膊了。”
怎么办，现在似乎我是唯一正常的那个人，我没有受到任何侵蚀，“是不是只要冲出这片鼠群，我们就没事了？”
“不……鼠群只是表象……何凯，你要看到本质……我们的灵魂就是本质，我们最重要的东西在被腐蚀掉……”柴秋月无力地靠在座位上，“我们要尝试逃离这个灵魂……”
“我们能不能和这个灵魂沟通？”我忽然想到赵子豪之前提到的理论，也许夜路所有的事物都有自己的意志，都可以被沟通。
“这个存在很庞大，”柴秋月的身体忽然正常了一些，但是口齿变得模糊，声音也不像是她自己的，“如果要唔唔呃想和它交流，就要，唔啊呜呜就要先引起它的注意呃呃。”
“凯哥你想怎么沟通它？”赵子豪突然开始说话，似乎是被扭曲出了刚刚的状态，“劝说他放我们离开吗？”
“不……如果《夜路圣经》记载属实，鼠灾来到夜路的目的就是毁灭，那么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它的意志——也许《夜路圣经》之中就有求生的办法，因为无论甘比艾登还是霍地什那的本意都不是毁灭夜路的一切，而是让一切在秩序和规则之中运行！”我像是发现了关键线索，赶忙从背包中又拿出一本《夜路圣经》翻看起来。
不知道在这个巨大灵魂的腐蚀下，现在的《夜路圣经》在他们眼里看起来是什么样子，或者说，《夜路圣经》现在应该是什么样子。或许变成了竹木书简？还是厚厚一沓莎草纸？或者是一堆刻满楔形文字的泥板？亦或者被扭曲成了一块无法正常读取的硬盘？
根据目录我快速找到了赵子豪先前提到的第五十三章《霍地什那降下鼠灾》。
“薇科蒂抱着化作婴儿的埃德姆黑特继续行走在夜路上，
为甘比艾登传播福祉，
将神圣传递给生活在此地的生灵。
圣母带着圣子来到了森林，讲述霍地什那的恩惠，将思想传递给树木花草。
伴随圣母打着拍子，
圣子将埃德姆黑特的谆谆教诲轻轻唱出，
让森林仿佛被神圣沐浴，
圣子将生命力注在口舌，
所有聆听者信仰者皆有所得。
乌腾盖亚的子嗣也在其中，名为亚约尔。
亚约尔为乌腾盖亚的断枝变化，继承了他的意志，被赐予了统率植物的能力，奉命来阻挠圣母和圣子。
待到圣母与圣子布道结束，
亚约尔走了出来，将其束缚起来，不让二人脱身离开。
让我们离开，否则将会降下神罚。圣子说。
亚约尔不屑，并且命令其他生灵一同迫害。
让我同圣母一起离开，否则你们将遭受苦难。圣子说。
亚约尔将藤蔓缠满二人全身，将要勒死他们。
圣子心中感应同胞，将所遇之事告与留在霍地什那身边的兄弟。
霍地什那将力量交给圣子，吩咐他对亚约尔说：
容我们离去，换你的兄弟姊妹理智。
若你不从，便让蛇鼠啃食你们的身体。
亚约尔不以为然，继续自己的暴行。
圣子抬起手指，无数蛇鼠从襁褓中爬出，啃咬缠绕的藤蔓，植物们发出痛苦的哀嚎。
铺天盖地的老鼠与蛇将森林淹没，
将乌腾盖亚的子嗣全部吞没，
而痛苦全在他一人身上。
乌腾盖亚求饶，我放你们离去，并赞颂霍地什那，请带这些生灵离开。
圣子应允，轻启唇舌，赞颂霍地什那的恩德。
感恩甘比艾登赐予我肉体，
感恩霍地什那赐予我灵魂。
我发誓远离亵渎，
保证自身的纯洁与干净，
遵守秩序与规则，
尊甘比艾登为最大，
奉霍地什那为最高，
敬奥科姆赫利赫为最重。
我将尊重本道，传播福音，
诸上与我同在。
听乌腾盖亚念完，圣子将手指缩回襁褓，动物们停止啃咬四散离开。
万物恢复秩序。”
快速看完这一章节，我大概判断出有用的信息有哪些，也就是圣子带领乌腾盖亚祈祷颂唱的那段文字，只要我们读出这段颂词，危机就可能解除。
但是就在我阅读的时间，其他三人的状态已经不佳，我隐约感觉到自己也有一点头晕目眩。原来我并不是对这些东西完全免疫，只是比他们表现出来得更慢一些。
“各位，离开这里的方法应该就在这里，根据这一章的内容来看，只要诚心念出这段颂词，鼠灾就会退去。”我着急地呼唤他们，但是他们却没什么反应。
忽然桑笑笑回应我了一句，“哥，我们现在为什么在潜艇里啊……”
说完她又昏昏沉沉靠在座位上没了动静。
我赶忙又拍了拍柴秋月，“秋月，秋月，看这里！只要读了这里我们就能走了！”
柴秋月接过书却一把要撕烂，我赶忙抢下来，问她到底怎么回事，结果她却从安全带中钻了出来，双脚踩在座位上像个猴子一样跳跃起来。
而旁边的赵子豪也在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像是癫痫发作了一样，双脚并拢不停晃动，就像是被丢在地上的不停拍打身体的鱼一样。
我的大脑中也开始闪现不属于我自己的记忆，令人眼花缭乱，我不断瞪大眼睛尝试聚焦，终于能够再次看清《夜路圣经》上的句子。
我现在唯一的顾虑就是如果只有我自己念了这段文字，会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离开这里，而和我同行的伙伴们就要被留在这里。
但是如果我再不把握住现在的时间，我们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