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梅姨
林贵单从漫天飘散的传单之中随手扯过一张，大概扫了一眼寻人启事的内容。
“白小蝶，女，五岁，身高一米左右，户市人，户市方言口音。走失时头扎两个羊角辫子，带兔子头绳，身穿红色碎花连衣裙和红色小皮鞋。于6月2日同母亲前往菀市人民公园后走失。有知情者请拨打以下电话：
xxxxxxxxxxx（白小蝶母亲，祝霞）
xxxxxxxxxxx（白小蝶父亲，白刚）
如有线索，定有重谢！
6月3日”
而附上的照片正是先前倒在地上的女孩，只不过照片中她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应该是上一个春节父母给拍下留作纪念的。
“你想干什么？”林贵单丢掉手里的寻人启事，眼中已经有了怒火，“是打算把我们也印在这传单上，还是把我们也变成和小蝶一样？”
“啊哈哈哈哈哈哈……都一样的！”疯女人继续操纵着白小蝶的身体在路灯上扭曲攀爬，“你们都会变成我的富贵！”
李寒天也扫了一眼寻人启事，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是他心里明白，白小蝶和背后的疯婆子不是像他们一样简简单单直接来到夜路的“普通人”，她们身上因为夜路发生了畸变，“看来，我们不是第一个遇见你的人了？”
李寒天心想和这种东西正常交流应该还是有点难度，倒不如绕点弯子，没准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疯婆子面对李寒天的回答没说话，张开油腻的大嘴再次发出刺耳的声音，只是这次伴随声音出来的还有无数钞票，一张张红色绿色的票子和黑白的寻人启事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李寒天等人卷在里面。
“这个就是老娘挣来的真金白银！敢和我斗？不知道死活的东西，老子能干这一行就说明老子不带怕的！”疯女人继续舞动双臂，像是要把人、车、纸彻底搅匀，就这样吞没李寒天他们，“你们也是，要么给我挣钱，要么就变成我的钱！我这里不要能站着的东西！”
李寒天随便从旋涡之中抽出一张钞票，发现上面赫然印着“无间夜路银行”，而人像的位置则是一个椭圆漆黑的圆洞，就像夜路的天一样。
“我擦，冥币？”旁边的张典也捡起一张，“真他妈晦气。”
李寒天举起那张冥钞，将黑黝黝的圆洞对准疯婆子，像是瞄准一样，“挣得都是这些钱，你不如早下地狱去享受享受！”
说完李寒天将手里的冥币随手一丢，猛地跳起向路灯顶端的女人爬去。
疯婆子看到李寒天的举动也不躲避，只是挥了挥手，全部纸张向李寒天涌去，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片。
林贵单见状赶忙返回车里拿水，他想只要拿到水，那些破纸被打湿也就应该没有什么攻击力了。
但是纸片飞动的速度十分之快，根本没有给林贵单操作的时间。张典和金俊汉两人也只能试着徒手抓到一些纸张，但终究是杯水车薪。
几乎是片刻之间，原本笼罩着数人的大量纸品全部聚向了李寒天，将他包围在中间。
李寒天当机立断，从口袋中摸出煤油打火机，挥舞着手臂将无数纸片点燃。疯女人为了纸片能像刀片一样具有切割效果，在纸与纸之间留够了缝隙，而正是这些缝隙留给了李寒天快速点燃的机会。
火焰迅速蔓延，一层层首尾相连的纸前后点燃，凭体力挂在路灯半截的李寒天像是破茧的火神张开了饱满的羽翼。
疯女人很快也察觉到了这点，于是再次挥动手臂，将其余的纸张分散成开始的样子。
李寒天赶快灭掉火源，在这种情况下再打火的话无异于玩火自焚，他们几个人全都会在这里被瞬间烧焦，并且不一会两辆汽车也会因为火焰陪葬。
这次疯女人的进攻目标不再是李寒天一个人了，眼前的四个人全都要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伴随着她手臂的挥动，花花绿绿的纸片再次开始加速，她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搅碎四人。
林贵单拿着水瓶向四周挥洒，但随行所带的水量相较于铺天盖地的纸片还是太少，不一会就宣布告罄，“靠他的，这么多还不够用，要是我妈知道我这么浪费水非得打死我。”
另一边无论是林在硕和李天方，还是缩在一角的李遇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他们四人全军覆没，接下来遭殃的就是车内的几人。
“大哥你那么牛你肯定没事的！”李遇见双手合十摆在额头前，“保佑啊保佑……”
因为李遇见自打出生以来就没接触过什么神仙菩萨，所以根本不知道求谁，“保佑”这词儿还是听到李天方有时候念叨学来的。
而李天方这边也是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替四人祈祷，“以小李同志的能耐和运气，必能逢凶化吉，大难不死！”相比之下林在硕的神情反而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一只手紧紧捏着背包，另一只手扣紧车门开关，像是要冲下车去。
李天方也注意到了林在硕的情况，赶忙一只手按在林在硕的包上，另一只手按住林在硕的肩膀，“林运动员，可不要轻举妄动，三思而行！三思而行！”
林在硕看了一眼李天方，叹了口气，随后点了点头坐好。
再看李寒天几人这一边，漫天纸片如无数刀片向他们靠近收拢。想要强行冲出去几乎不可能，皮肉可能瞬间就被撕碎；但是眼下可用的武器又无法突破分毫，难不成只能坐以待毙。
“没办法了，只能试试这个了。”李寒天从背包中摸出一本破破烂烂的旧书，黄褐色的封皮上手写着“路行经”。
林贵单看到李寒天拿出来的破书，惊讶地望向李寒天，“你当时不是说不信这玩意儿吗？”
李寒天无奈地挑了挑眉，“那道士和和尚俩人轮着向我吹，我就接了——正好这次看看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林贵单伸手制止，“寒天你等一下，那个道士之前说过‘自损三成’，你别随便用啊。”
奈何情况危急，李寒天也顾不上再多言，直接打开《路行经》，刷刷翻到《物不宝章》，张嘴要念。就在这时众人周围的漫天纸片突然停顿了一下，还有一些竟不受控制地四散飞开。正当几人以为这《路行经》作用如此之大，忽然发现那疯婆子的四肢也有些不受控制，好像白小蝶在尝试夺回自己的身体。
“梅……梅姨……”被藏在背后的白小蝶发出微弱的声音，“不要打我了好不好……梅姨……我错了……不要这么对我……我想吃饭……”
原来那个扭曲的面孔有名可呼，梅姨。
虽然白小蝶的话语似乎在求饶，但是对于身体的争抢似乎没有先前表现的那么软弱，而刚刚由于梅姨抢夺身体造成的身体关节的扭曲，也在白小蝶的努力下一点点恢复正常。
见白小蝶如此反应，梅姨也毫不手软，而口中还继续咒骂，“你个小犊子现在还敢和我顶嘴了！老子让你干什么你就给我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就是条狗吗？不挨打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梅姨话音落下，对于身体的控制一下子回到上风，重新调动自己的力量。
“那个孩子，好像在帮我们……”金俊汉推测道。
“那让白小蝶试着自己下来，我们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把那个疯婆子驱赶出来？”林贵单接着向下讲了自己的推测。
那又如何让白小蝶和梅姨在抢夺身体的过程中占上风获得身体的控制权呢？现在看来，这个梅姨似乎不是一般的强劲，不仅对白小蝶的身体具有强硬的控制能力，还对她的意识造成了一定污染，让白小蝶的意识在自己身体中退缩不前。
“她终归只是个孩子啊……”张典皱着眉看向盘踞高处的梅姨，神色十分忧虑，“梅姨表现出来的控制和暴力比一般的成年人都强，这怎么她一个孩子去反抗呢？”
“只要她还有一丝意识就有可能，并且白小蝶能直接影响梅姨的行动，我们做多少可能都不如白小蝶的一念更有效果。”李寒天合上《路行经》，觉得暂时重点还是要放在白小蝶身上，“虽然她的话语表现出她很怕这个梅姨，但是对于强权的恐惧深层就是反抗，她内心一定恨死这个欺压她的人了。”
“之前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和梅姨对抗，换来的可能是更多的压迫和糟践，”李寒天看向白小蝶痛苦的脸庞，“但是我们应该可以帮助她知道，谁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谁才能做自己的主——小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李寒天的呼唤，白小蝶向这边偏了偏头，将后脑梅姨的脸侧向一边，尽力向李寒天他们证明自己一息尚存。
“好！很好小蝶！我们看到你了！”李寒天不停地鼓励着白小蝶，“现在你试试能不能找回手臂在哪里，试着动一动？”
白小蝶五官皱成一团，像是使尽了全身力气，但攀爬在灯柱上的胳膊纹丝未动。
突然，伴随着骨节错位的声音，白小蝶的脸猛地被扭向另一边，梅姨那扭曲肥胖的大脸赫然再次出现在李寒天几人面前。
“妈的……不听梅姨的话……那就再废你一个零件！——还有你们几个杂种，还想帮她？也全他妈给老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