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宿暮看着怀里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就消瘦的女孩，忽然放声痛哭：“阿暮！你醒一醒，别睡。”
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声嘶力竭的喊，女孩还是没有反应，最后，宿暮亲眼看着她变成一颗颗粒子消失在空中。
四周方才还下着大雪的院子也消失不见，此刻她正跪在一个春意盎然的院子内，面前背对着她站着一位年迈的老人。
宿暮警惕的站起身，微微眯起眼看着那老人，语气不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么清楚我的事，又为什么给我看刚才的那些？”
老婆婆转过身慈祥的看着她，笑了笑走到她面前，和蔼可亲的开口道：“我就是一个神婆，想弄清楚你梦中的事吗？想救活阿暮吗？”
在听到可以救活阿暮后，宿暮略带敌意的眼神倏然消失，惊讶地又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位老婆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老婆婆笑的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你说阿暮可以救活，我要怎么做？”
可是在听到可以救活阿暮后，她就已经放下了戒心。
老人看宿暮愿意救阿暮，脸上的笑容多了些发自真心的，她缓慢地走进屋子里拿出一个玉手镯，递给宿暮，“浮生万千，她是你，亦不是你，你是她，你亦不是她，宿暮戴上玉镯，你将会回到你该去的时空，到了那里你的梦境之谜自会破解。”
宿暮眉头微微皱起，虽然心里大概有了答案却还是开口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说，我就是阿暮？可你又为何说我不是她？还望解答。”
此时她方才的不敬已经全然消失，她在心底踌躇了很久，最终相信自己的直觉，不再猜疑。
“命簿上来说你们确实是一体，按理说我只需时机已到，在那个时空的你死后，把你带到那个时空继承躯体就好，可是方才你和她一起生活了十五年，她已经有了另一道意识，本来应该是死不了的，可是这些是天道所不容的，她还是陷入了长眠。”
神婆说着就翻开手里那本她翻了无数遍的命簿，在看到里面的字后忽然心头一惊，猛地抬起头看向宿暮，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的疑惑被强行压下，装作无事发生走过去，继续开口：“宿暮，这一次你必须回去，如果你执意待在这个时空，你的寿命只剩下短短三天，三天过后你就会魂飞魄散，你自己选。”
宿暮不是没有看到她刚才的反应，她没有太放在心上，伸手接过神婆手里的玉镯，思量过后戴在了手上：“我会回到那个时空，我要怎么救阿暮？那个梦，我要怎么去弄清楚，能不能多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跟我的朋友道别。”
神婆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弯下身开始画法阵，嘴里一边回答着宿暮的问题：“你需要变强，最起码皇级巅峰强者才有资格救活她，到时你去是非楼凭你手上的玉镯会有人帮你，至于梦境靠你自己了就，你不必担心你朋友，你走后这个世界关于你的记忆全部都会消散，不会有人记得。”
话音落，法阵也画好了，宿暮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神婆嘴里开始念咒语：“神光降临，万物！生！”
接着宿暮就看到眼前的法阵忽然闪起耀眼的光芒，就在她被吸进去的前一秒听到神婆的话：“你在这个时空的千亿资产皆可换成你想要的物品进入你的空间里，但是空间如何打开看你自己的造化。”
宿暮忍不住骂娘，原以为是个好消息，可是空间她哪里知道怎么开，刚准备开口就听到神婆又贱兮兮的补了一句：“对了，是非堂一年只接一次客，本次的酬劳是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零九毛，给您凑个整，收您二十亿，已经从您个人的账户上划走，祝您消费愉快。”
“我！你”宿暮这次是真的忍不住骂娘，刚开口就觉得头一晕，昏迷前她看到的是原本看上去快九十岁的老婆婆变成了一个年龄只有十八岁的妙龄少女。
看着宿暮消失的身影，南脂再次打开手里的命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俏皮，严肃的看着已经变成空白的命薄嘴里嘟囔道：“不应该啊，怎么会变成空白的？”
只是这严肃并没有出现多久就被她抛之脑后，看了眼自己账本上的资产，哈哈大笑：“管他呢，反正我的差事已经做完，回去喽。”
南脂刚准备走，忽然看到巷子外站着的身影，倏然一愣，眼里划过一丝疑惑：“不应该啊，按理说她的记忆应该被消除的啊？”
说着她就拿出另一本命簿翻了翻，在看到某一页苏萌的资产后眼睛像是装了两个大灯泡一般发起亮光：“嚯！又一个有钱人，不管了来者就是客。”
南脂走到门前，声音再次变成刚才年迈的老人腔：“咳咳，是非堂一年只接一次客，明年再来吧。”
巷子外的苏萌听到这声音，原本失望的神情倏然消失，像是抓到了某根稻草，急忙开口：“我知道，我的朋友上个月前来此处拜访，已经失踪一个月，可是我报警，他们却说没有这个人，我朋友的集团也消失不见，我真的无能为力了，求您帮帮我，让我付出什么都行！”
说罢，苏萌竟然直接跪了下去，满脸泪水，悲痛万分，她心里恨死了自己，为什么要跟宿暮提出来这里的？
“你不必担心，她很好。”
苏萌听到宿暮此时很好，才放下心来，忙继续问：“我要怎么才能找到她？”
“你真要去找她？哪怕你也消失在这个世界？”
苏萌没有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愿意！请您帮我。”
“好，你进来，记住路上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
“谢谢您！”
说罢苏萌对着巷子里郑重地磕了一个头，起身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夜晚，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狭窄的街巷里人来人往，残雪被踩踏成泥滑而斑驳，显得脏乱不堪。
天元帝城，将军府的某个小角落里，满天的阴霾笼罩着这座四方小宅院，院子周围的篱笆坍塌下来，院子内几簇杂草点缀，在寒风中摇曳不止。
院子的正中央处，躺着一位女子，身下大片的雪已经被染红了，她的睫毛处还有零星的白点，唇瓣发白，浑身上下毫无生机。
“呜呜呜，小姐你醒一醒啊小姐。”
宿暮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哭诉，抽抽噎噎的，她本来就冻得心烦，这哭声吵得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如此聒噪。
下了好一番力气她才慢慢清醒过来，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身穿青色薄裙，这冰天雪地，就算是披肩大氅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眼前这丫头竟然只穿了件薄裙，宿暮不由得在心底给这位姑娘竖起了大拇指。
一阵风吹来，宿暮冻得瑟缩了一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的她，缓缓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心想“好好好，宿暮你还有心思心疼别人，人家起码衣服还是完整的，你这一身被鞭子抽的破裂的衣服，谁啊，这么损，等姐恢复了的。”
又是一阵风吹过来，宿暮这次是真顶不住了，伸手轻轻拍了拍旁边一直死死抓着自己肩膀的小女孩，颤抖着声音开口道：“那个，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你能不能先别难过，能不能麻烦你别一直摁着我的肩膀，我起不来了，我快冻死了。”
白芷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小姐居然活了，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虽然愣住了，但还是乖乖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谢谢，谢谢啊。”
宿暮见自己终于得救，转身趴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撅着屁股慢慢站了起来，飞快地跑进屋里。
刚到屋里宿暮就感觉到了一小点的暖意，这屋子里也没比外面好多少，窗户都漏风，屋顶漏雨，宿暮环顾四周，虽然她先前跟阿暮看过，但是当时她哪有功夫仔细看。
这一看，好家伙。
“合着将军府这么有钱，就我一个享受这特殊待遇？”
宿暮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到这个时空了。
这时门被打开，终于反应过来的白芷飞奔进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宿暮哭诉着：“哇——小姐你没有死，太好了呜呜呜呜，你吓死白芷了。”
宿暮本来就有伤，在外面冻了一天伤口本来都不流血了，被白芷这么一撞伤口又裂开了，宿暮黑着脸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白芷，苍白着脸看她，嘴角抽了抽：“白芷，我谢谢你。”
话音刚落她就昏死了过去。
再睁开眼后，宿暮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黑色的空间里，四周什么都看不到，她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自己面前有五个石柱子，每个柱子都冒着不一样的光，却都显得那么的虚无缥缈。
她走过去，伸手碰了一下其中的一个柱子，忽然周围都亮了起来，她这才看清自己身处的就是当初与阿暮灵魂互换的心境之中。
可是她记得很清楚，当初阿暮的心境里没有这些奇怪的柱子，她也没在别的地方看到过。
宿暮还想再往别处走走，四下打量一番，就忽然觉得身体忽然一阵的暖意袭来。
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床上，身上的伤口也都被包扎好了，怀里还抱着一个汤婆子，暖和极了。
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劲，按照阿暮在将军府的地位，这些都不是她能享用的啊，这是怎么回事？
她努力想要起身，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白芷端着刚煮好的药满面笑意的走了进来，边走嘴里还念叨着：“小姐你醒啦，刚刚苏大夫来看过了，说您只是瘦了些皮外伤，在床上躺一阵子就好啦。”
宿暮没有说话，盯着白芷看，她因为在府里不受宠，导致白芷也没有受过好的对待，时常被欺压的月俸都没有，哪来的银子去请大夫抓药，还有怀里的汤婆子。
直到看到白芷手腕处她娘留给她的玉镯子不见了，聪明如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忽然心口一阵泛酸，白芷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宿暮的情绪，开心的端着药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她。
这么近距离看，宿暮才发现她嘴唇苍白，手上还有几处鞭痕。
宿暮眉心一皱，伸手拉开白芷的衣袖，一大片烧伤呈现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