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章 麻辣兔头
迪莉娅捏起一只兔头往嘴里放，我大惊失色，一把攥住她的手。
“乖，这是生的，不能吃。”
“一会做好了再吃。”她红着脸看我，我把兔头放进大盆里。
“我需要你帮助，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她欣喜万分，拉住我的手拼命点头，看着她如葱白般纤细的手指，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指甲，我不由犯了难。
“欧阳姐，让迪莉娅帮我擦盘子，我负责洗。”小葵发觉我的犹豫，轻声说。
“好的。”我递给她一块干净抹布，凑到她耳边，“做好有奖呦。”她脸颊忽然腾起几朵红云，水润润眸子忽闪着，朗声大笑。我痴痴看着，曾几何时，我也这样开怀大笑过，也有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也露出牙龈让他嫌弃过，转瞬即逝的过往仿佛还停留在昨天，心中微微的刺痛仿佛提醒自己，一切都回不去了。
小葵很耐心教她，她擦了两个盘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呼一声去找阮经理，不一会换了一身崭新的厨师服装，喜滋滋地站在我身边，这时有会来事的摄影师给我们拍照，我配合她摆各种pose。一抬眼，见韩哲目不转睛望着我，眼里有隐隐笑意。
难道我脸上有灰，小声说一句英语“我脸上很脏吗？”迪莉娅摇头。
他们被安排在主桌上，距离灶台最近的两张长桌，一张是川菜协会的代表，另一张是大老板和夫人，中国区总裁和夫人，欧洲食刊的总裁及编撰，韩哲一行七人和他们坐在一起，看来已经沟通好了，没我什么事。收回思绪我望着满满一大盆兔头发呆，负责采买的肖经理被厨师长揪过去揍了一顿，他讪讪笑着，鬼鬼戚戚凑到我面前。
“欧阳师傅，这些兔头怎么处理？”我叹口气，平静地看着他。
“你糊涂，我们这次主题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兔头太腥了，只有加麻加辣才能改变其味道，食客品尝到的是综合的香味及兔头的韧劲……”忽然顿住，见汤文用力扭着唐生的耳朵，唐生痛的龇牙咧嘴，一旁的韩哲脸色阴沉。
“兔头可是好东西，麻辣兔头鲜香味美，我们早就馋了。”一位留着大背头，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过来，队友们也纷纷起身，很快操作台被围得水泄不通。我担忧地看向厨师长，他一脸铁青，肖师傅见状，拔腿就跑。
“姐，你来一下。”程风向我招了招手，好不容易挤出去，胳膊却被人拽住，我很气恼，他讪讪笑着说：“欧阳小姐不会想当逃兵吧！”看他胸牌上名字，我桀然一笑道：“当然不，我需要一种特殊调料，既能去除兔头的腥味，又能保持兔头的口感。”
“你吃过不辣的兔头吗？”我的挑衅成功激怒了他，他脸上的横肉抖了抖，额上青筋跳了跳，满满的厌恶终究幻化成一抹宽厚的笑。厨师长出奇的乖，他时刻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欧阳姐，我老家有一种美食，也叫麻辣兔头。色香味美，颜色红彤彤的，跟老川菜师傅做出来的一模一样，重点是……”他卖起了关子，厨师长的拳头快挨到身上，这才一缩脖子道：“一点都不辣。”
“再欲擒故纵，我把你扔进炉子里。”厨师长恨恨地说，程风瞥一眼凑过来几个人，我秒懂，拉着他来到包间里。
“处理好的兔头用醪糟汁泡一小时，至少要一个小时，醪糟汁没有用，倒掉就行……”
“挑重点说。”厨师长气势汹汹，程风吓得躲到我身后。
“然后是正常麻辣兔头的做法，用醪糟泡过的兔头微甜，有一股淡淡地米酒香味，冰糖可以少放一点。”
“腥味能除掉吗？”麻辣兔头，顾名思义要用麻辣香味掩盖兔头的腥味，这是好吃的关键。
“必须必。”他脱口而出，外面很嘈杂。
“鱼买回来了，我去看一下。”我对厨师长说，他拉住我，“等一会，我们一起过去。”
“你先说。”他看着程风，程风耸了耸肩，“说完了。”他忽然跑出去，不一会抱着两桶已经见底的辣椒油和豆瓣酱过来，咬着牙说：“几个老匹夫，竟然想偷学。”厨师长黑着脸出去。
“又要挨揍了，真没有眼力见。”他很得意探出头去，被我拉回来，指着两个空桶。
“还有吗？”他先摆出惊慌失措的样子，然后一脸贱笑。
“有，我准备好了。”
“烧鱼足够用了，做麻辣兔头我再去弄。”他很聪明，不像外面的厨师空有一身本领，可做事呆板，不够灵活。将来酒店开业后很需要这样的人才……
“姐？”他把手放在我脸前，晃了几晃，我微微一笑，“没事，去准备吧！”
“这孩子很靠谱。”厨师长难得露出笑脸。
“可以胜任阮经理的角色。”说罢拉我到后厨，满满两水池活蹦乱跳的鱼儿。
“水煮鱼和豆瓣鱼都用新鲜的草鱼，桂鱼不多，大大小小不到十条，就做松鼠桂鱼，剁椒武昌鱼，红烧鲤鱼，剩下的做干锅杂鱼，一共六道菜，等这些都上桌了，兔头差不多也腌好了。”他一拍大腿，“哎呀！我忘买……”我拉住他，“买了，程风让小葵和后厨师傅一起去，放心，已经腌上了。”厨房门口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人，厨师长转过脸来问：“他们能学会吗？”我摇摇头，他长舒一口气，忽又紧张起来，“如果程风被收买了呢？”我淡笑着看他 “只要我没有，就是安全的。”他想了一会，面露难色，“欧阳，我知道，厨师这一行最看重的就是手艺。过去老字号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秘方从不外露，即使自家人也要藏着掖着，也就是这门手艺，让美食代代相传，也养活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如果官司能打赢，如果大老板不食言，临走时我会交出配方。
“厨师长，你放心好了。”我还想说什么，被慢悠悠走过来的阮经理惊着了，他上身穿一件红色花棉袄，下身穿一条红底黄花的棉裤，脚上一双老棉鞋，这种棉鞋现在农村老太太都不穿，满屏的东北特色。
“阮经理，一会有免费的节目看？”我问，他挑了挑眉，如电视剧里媒婆一样扇着扇子，娉娉婷婷扭着老腰。
“大老板让我问，晚饭什么时候吃？”厨师长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八点怎么样？”他手搭在我肩上，翘起兰花指，一张五彩缤纷的脸即将凑过来，我打个激灵，“听阮经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