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委屈
“所以……”
岁盈打了个酒嗝儿，哥俩好的将手搭在江舟见的肩头，声音有些忿忿：
“是穆长琮和皇帝老儿害得你没了武功？”
江舟见有些头疼。
他之前看出岁盈的酒量不太好，没想到还是高估她了。
唰——
泛着青光的利剑出鞘，直插进老榆木桌面。
江舟见哭笑不得。照她的财迷模样，酒醒后看到自己精心挑选的桌子被捅成这样，指不定怎么痛心。
“你说，用不用我去废了他给你报仇？”
岁盈一脸认真，脑中过了一遍双方战力。
“皇帝有点费劲，穆长琮没什么问题。”
江舟见止不住笑，丝毫不觉得她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有什么不妥，反而耐心地问：
“你替我出头，是心疼我？”
岁盈皱皱眉，反驳：“那不能够，朱卉娘与我说，心疼男人会倒霉一辈子。”
“……”
“但是我觉得你委屈。”
江舟见一愣。
“在江府时我看得出来，你父亲对你淡淡的，你受伤他也不关心，还不如许昂那个爱哭鬼。”
远处守卫的许昂打了个寒战。
“皇帝不敢对你爹怎么样，但又忌惮江氏，让你替朝廷卖命，暗地里还捅你刀子。”
“穆长琮更不是东西，你一路扶持，以命相护，他连在皇帝面前保你都不敢，算什么朋友。”
岁盈捏捏江舟见的肩膀，有些瘦了，眉头皱得深了些。
“你身边所有人都仰仗你，包括我……长憬的事有多难，我知道，可你一口答应下来。”
“大家觉得你什么都能做到，而且成竹在胸，算无遗策。”
“可是你连喝醉都不敢……”
“江舟见，我不心疼你。”
岁盈与江舟见面对面坐好，眸中微光闪烁，带着不易察觉的柔软。
“可我觉得你好委屈。”
江舟见缓了好久，才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
将头抵在岁盈的肩上，嘴角含笑，声音却颤抖，又勉力使自己平静。
“是啊，我好委屈，那怎么办？”
岁盈豪气万丈：
“我保护你。”
“丰羽走时托我照顾你，我保护你。”
火锅还在咕嘟咕嘟的煮，夜渐渐深了。
江舟见感觉身前人气息平缓，抬头去看，果然睡着了。
展开双臂，将睡熟的少女揽进怀里，贪婪地感受她的气息，轻吻她的发顶，声音低到近乎呢喃：
“那就留在我身边。”
一晃两月过去，天气热了起来。
有消息传来，齐懋和齐莺涵被抓，押送他们回京的人令人意外。
“商鹊，怎么是你？商起兄也来了？”
许久不见，岁盈将商鹊迎进门。
“兄长奉命进宫向陛下回禀，晚些时候再来与大家相见。”
“商师姐，齐懋怎么会去西岭，又被你们抓到了？”
湘儿很高兴，在善堂时除了岁盈，她与商鹊最亲近，如今一年未见，围着商鹊问东问西。
“齐懋和齐莺涵是在西岭和南境交界处被抓的，我和兄长恰好路过。”
商鹊微笑着回应，倒比一年前稳重许多。
“商鹊，你过得还好吗？”
商鹊清瘦许多，发髻梳成已婚妇人样式，嘴角笑着，但岁盈和湘儿能看出，她并不是很开心。
看着岁盈和湘儿关切的眼神，商鹊原本勉强支撑的笑容淡了下去，张口没说出话，落下泪来。
湘儿心急：“商师姐，可是你丈夫对你不好？”
商鹊点头，又摇头，道：“起先夫君待我还好，但他科考失利，受了打击，整日酗酒，数月前又染上赌瘾，我”
商鹊拉起衣袖，上面有青紫痕迹。
湘儿惊呼，急忙跑去拿药。
岁盈面色一沉，小心牵过商鹊的手给她上药。
“他竟敢打你！”
“刚成婚时，我不甘心失去自由，整日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一直忍让我，对我也是百般呵护。”
“日子久了，我对他心有愧疚，毕竟当日成婚事出有因，他也算帮了我，我决定安下心不再闹了，日子过得倒也和美。”
“可是婆母却以夫君读书辛苦，要照顾他为由，搬来与我们同住。她来不久，便怪我成婚多时，肚子不见动静。”
商鹊抹了把眼泪，哪还有当日提剑赛马，潇洒无拘的样子。
“最初几个月，我与他不算和睦，争吵不休，怀孩子的事根本没考虑。后来科考将至，我们觉得他需要安心备考，子嗣一事不急，便都没在意。”
“明明这些都是我们二人商量好的，谁知婆母一来，他就变了个人似的，把一切都推到我的头上。”
“去年他名落孙山，心绪不佳，整日夜半方归，喝得醉醺醺。我安慰他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谁知他竟对我拳脚相加。”
商鹊眼角红红的，昂起头，她自来不是好欺负的人。
“我没忍住怒火，与他打成一团，婆母和下人们一齐上前，才把我们分开。”
“第二日他酒醒后，哭着与我道歉，说多年努力成空，我与婆母在家中又不安宁，他实在心烦意乱，一时昏头动了手。”
“我因为刚成婚时对他不好，一直心有愧疚，便想着原谅他一次，婆母对我冷嘲热讽也只当看不到，一心想保住家中太平。”
“谁知有一便有二，他见我委曲求全，又顾及我家的名声，便以为我怕了他，接二连三对我动手，还染上赌瘾，让我给他偿还赌债。”
“前些日子我忍无可忍，砸了家中一应物品，将嫁妆搬回侯府，要与他和离。”
“他们母子怕了，整日在侯府门前叫嚷，气得母亲生病，父亲面上无光，我们忠肃侯府也被人议论。”
“我实在心烦，扔下和离书和两箱嫁妆，只求离他们母子远远的。”
“我央求兄长带我外出走走，没想到途中遇到朝廷下令逮捕的齐懋和齐莺涵。”
岁盈和湘儿心疼商鹊的遭遇，回想曾经大家在善堂自在无忧的时光，倍感唏嘘。
稳住心神，商鹊不想再说伤心事，换了话题：
“方才我听他们称呼师姐‘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商鹊问起，湘儿便把她们自黎城分别后的事捡重点说给她听。
商鹊面露向往，看着岁盈和湘儿的眼神中亦有羡慕。
“别想那些烦心事。如今你又是自由身，放心住在我这儿，待少将军与十公主完婚，你便和我和湘儿，我们一起去游历江湖。”
岁盈当然不能说她如今留在京中是为了帮助穆长憬，只能先拿梁丘飏的婚事做借口。
商鹊答应下来，眼中又有了光。
“郡主。”
许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公子请你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