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杀招
“盈儿”
顺过气的梁丘飏赶忙上前，却被岁盈拦住。
周围人有些担忧地看向江舟见，岁盈自然知道众人所想。
“不带内力，只用招式。”
江舟见看着眼前的女子，火光下的她眼中盎然生机，跃跃欲试的样子有几分着急。
想起昨日听到镇南将军的话，她这模样，单纯是想从他这儿学点新东西。
江舟见想笑。
自从他伤愈后，所有人都刻意不在他面前提起此事，他感念大家的关怀。
可看到如此有“好学心”的褚岁盈，他突然觉得，还是被当作正常人的感觉更好些。
“姑娘相邀，舟见自是奉陪。”
拿起身旁的“断鹰”，剑锋出鞘那一刻，江舟见不得不承认，他也是期待的。
借来湘儿的佩剑，岁盈对江舟见拘一礼。
既要学剑，当然还是用剑的好。
二人同时出招，双方都带着试探。
江舟见不忙于攻击，那日见过岁盈与云走川对峙，对她的招路他心中有数，不缓不急地留出余地，有时还露出一二破绽引人进攻。
岁盈剑花一挽，眉头皱了皱，自己虽占据主动权，锋刃却一直被罩住，明明两人未动内力，可刺出的每一剑都像砍在绵软的棉花上，被江舟见轻松化解。
稳定心神，收回进攻态势，亦观察起江舟见的招式。
江舟见却在此时一改防守，表情未变，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的谪仙模样，眉眼带笑，下手却是凌冽起来。
“断鹰”破空突袭，步步紧逼，一步一换，火光烈烈，青衫似与剑浑然一体。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梁丘飏兴致盎然，一眼不错，仿佛回到年少时对弈的时刻。
突然，断鹰剑刃向内回旋，剑柄轻点女子手腕内侧，岁盈顿时右臂酸麻无力，佩剑掉落。
岁盈暗呼不妙，忙俯身捞剑，趁着对方未攻击，攻向江舟见的腰腹，却在抬眼的片刻，“断鹰”已逼近颈边。
眼前的剑尖在眸中映出锋芒，褚岁盈脑中霎时闪过无数片段。
黑暗中一片血红，野兽的嘶吼与不甘的惊呼。
似是有人含泪倒下，又似是自己绝望解脱地放手。
胸口剧痛，身体不受控制地反击，手比脑快，直击江舟见的命门。
一旁观战的众人脸色巨变，谁也没想到刚刚还点到为止的切磋，褚岁盈竟突然出杀招。
站的最近的梁丘飏最先反应过来，银枪突袭，将将挡开褚岁盈的攻击。
意识清醒过来的褚岁盈急忙转向，避开江舟见，剑锋击在枪尖上。
“铮——”的一声，两人都退后一步。
江舟见眸中一片沉色，眼前的女子刚刚仿佛一瞬间变了个人。
在自身感知危险时，浑身的杀意不受控般暴起，像濒死状态下的野兽，抱着同归于尽的决绝进行厮杀。
什么样的练功环境会给人带来如此刻骨的下意识反应。
“我输了。”
褚岁盈开口，切磋时被逼到使用内力，甚至她差点失控杀了江舟见，虽非本意，但已是输得彻底。
收回剑，江舟见不觉得听到一个姑娘向自己认输是什么可喜之事，虽然这个姑娘十分厉害。
众人见岁盈愣在当场，以为她败了抹不开面儿。
正想着如何安慰，却见输了比试的褚岁盈猛地抬头，眼中是少有的激动与兴奋。
“教我！”
这下换江舟见与众人呆了，梁丘靳微微摇头叹气，仿佛想到了会是这个场景。
“教我！算你还我昨日的救命之恩。”
岁盈知道挟恩图报不好，但她已经太久没遇到江舟见这样厉害的对手，无论如何不肯轻易放过他。
江舟见眼底含笑，有些计谋得逞的模样。
“不敢如此就报了救命之恩，江某还有事相求，姑娘若答应，我自是倾囊相授。”
“你说。”
“‘天机阁’能人异士众多，眼线遍天下，江某烦请姑娘，入京前护舟见安全，可好？”
“当然可以！”
这点小事岁盈一口答应下来。
大家同行，江舟见与梁丘父子交情匪浅，危险时候自己定该护他一护的。
两厢情愿，每日空闲时，江舟见便给岁盈指点一番。
旁边还蹲着“偷学”的梁丘飏、游湘儿、商鹊、宋钰几人，如此打打闹闹，很快便来到了黎城。
大丰地域广阔，以京城为中心，顺延分为北疆、南境、西岭、东域。
其中北疆有七州，南境十一州，西岭十三州，东域九州，各州内设城池若干。
黎城位于西岭境内，是距离西岭与南境交界线最近的城池，再往南便是与大丰比邻而居的淩国。
因地理位置特殊，黎城的商贸交易发达，流通物品种类繁多、极具特色。
忠肃侯府坐落于黎城，回到自家地盘，商鹊一脸兴奋。
准备向众人介绍家乡风情，没想到时隔几月，入目竟是饿殍遍野，城外还有大批赶往城内的饥民。
“这、怎会这样？”
商鹊跳下马，震惊地看着城门外聚集的百姓。
西岭地势崎岖，风大雨多，不适宜粮食种植，赶上天灾收成不好时，偶有灾民在城外徘徊。
只要官府救助及时，很快就能解决，像今日这般规模的灾民，商鹊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过。
宋钰更是从没见过这般景象，一时呆在马上。
月城位于南境中心，紧挨河道，行船便利，有许多如宋家一般受朝廷委命的皇商。
大多百姓的生活不说富庶，起码温饱不成问题。宋钰所遇最不济的事，就是被路边小乞丐抢走钱袋。
脚边尽是饿到无力挪动的饥民，众人纷纷下马，牵着马匹，以防踩到人，江舟见看着眼前种种，眸色一沉。
“倪松竟未遵照旨意赈灾发粮吗？”
“哥哥有没有吃的”
许是见宋钰穿的最好，趁他呆愣的功夫，一个小女孩抓紧他的衣摆，小手已看不出原本肤色，手腕细的就像脚边树枝，一折就断。
“吃、吃的有！”
宋钰从马背上拽下包着干粮的包裹，手忙脚乱间竟扯不开。
“给，吃吧”
掏出干饼递给女孩，见她狼吞虎咽，细细的嗓子被噎住，仍努力咽下去。
宋钰脑中想起的是自己一路嫌这饼无味干硬难以下咽。
一行人衣冠整洁，有马有车，还有侍卫在侧，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加之宋钰掏出食物给了女孩，一下周围许多人涌上来。
“大爷，给我点吧”
“行行好，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少爷小姐们，给口饭吃吧”
眨眼的功夫众人便被围住，护卫队赶忙上前阻拦，被梁丘靳皱着眉制止。
片刻间，大家手里的食物便分发干净，宋钰捏着空了的包袱无措地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