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比试
第二日一早,众人启程。
见车马远离官道,逐渐走向山林,岁盈问:“怎么改走小路?”
江舟见答:
“昨晚我与飏兄商议,今日我们便进入西岭境内,离了南境我们一行人太过惹眼,西岭地势崎岖,走小路可掩人耳目。”
岁盈点头。
江舟见道:“多谢褚姑娘昨晚救命之恩。”
游湘儿噗呲笑出声来。
“江公子,我师姐武功这么好,怕是你这‘救命之恩’,一路谢都谢不完,”
江舟见一脸正色:“那自是要一谢再谢的。”
“师姐,你是没见宋钰的脸黑成什么样,他看你这么厉害,不服气的很。”
湘儿乐得开怀,她才不在乎师姐因何机缘跟谁学艺,在她心中,她的师姐本就是最厉害的人。
“湘儿,将军已经给过惩罚,莫再逗宋钰了。”
岁盈替湘儿理理鬓角碎发,温声提醒。
宋钰到底是宋家子,湘儿一介孤女,若宋钰真的心胸狭窄起来,湘儿占不到便宜。
“是师姐,我听你的。”
小路不比官道,没有客栈,晚间众人只能露营歇息。
安顿好车马,架起火堆,岁盈与梁丘飏到林中打到两只野兔,岁盈借着日落霞光,采了些野果野菜和蘑菇。
他们带着干粮,但没有危险的时候,尽量还是要吃的好些。
“师姐,还像上次一样烤兔子好不好?”
湘儿嘴馋,帮着岁盈处理兔子,已经在回味烤兔的滋味了。
岁盈熟练地将兔子支上火架,野菜和蘑菇撕碎做汤,又将洗净的果子用大树叶包好分给众人。
分到宋钰时,他有些扭捏,最终还是抬手接下。
许是对上次误食毒果心有戚戚,看着手里卖相不佳甚至还有动物啃食痕迹的果子,宋钰迟迟下不了嘴。
“林中越是鲜艳的果子和蘑菇越不能轻易采食。”
岁盈回身讲给他听。
“动物比人更能分辨有毒无毒,颜色鲜艳易被发现,若是能吃,早就被动物吃掉了,不会完整地长在那里,这种有啃食痕迹的更安全。”
岁盈搅搅锅中的蘑菇汤,尝了一口味道,从怀中掏出一小竹筒,往汤中撒了一些。
商鹊不解:“师姐,你外出还带盐?”
岁盈笑答:“不止呢。”
只见她来到烤兔旁,将刚刚的竹筒从另一头打开,均匀往烤兔上撒料,不一会儿肉香伴着滋滋火烤声散开。
“将军。”
岁盈将烤肉与汤端到梁丘靳手中,梁丘飏从包裹中拿出干饼给父亲。
“再好的食材没有调味,吃起来总是差些滋味。”
梁丘飏不住夸赞:
“幸好此次出行有盈儿,往日我们赶路,若露宿林间,大都是干粮就水垫垫便罢了,哪能有肉有汤有果子呢。”
岁盈打趣:“军中士兵坚韧,我重口舌之欲,你别是笑我娇气吧。”
“你娇气?之前不知是谁,抓条毒蛇都能烤了吃,还硬逼我吃蒸蛇胆,那滋味真是”
“李大夫都说那金环蛇胆最是精华,给你吃便宜你了。”
梁丘靳看两人斗嘴,慈爱地笑了。
饭后,时间还早,众人凑在一起闲聊。
“师姐,那天机阁真有如此厉害?”
商鹊是世家闺阁女儿,鲜少了解江湖轶文。
岁盈答:“据传闻说是如此,之前不是没有帮派挑衅,第二日当家的门板上就被钉上文书,府上亲眷奴仆信息事无不详,连家中鹦鹉尾巴上有几缕红毛都写的清楚。”
游湘儿张大嘴巴,啧啧称奇。
岁盈笑道:
“传闻或许有些夸大,但天机阁以情报详尽闻名,门下奇人异士众多,想来能稳坐江湖第一大帮派定有过人之处。”
“那他们为何要刺杀江公子?”
商鹊抬头看向江舟见,视线相对时有些羞怯地移开视线。
江舟见面色不变,道:
“云走川此人颇怪,江湖人称他喜红衣,器玉扇,师承魔教上代教主云随之,一招‘赤练无疆’让他坐上了天机阁阁主之位,素来爱接奇怪的任务,只要你出得起钱。”
岁盈转头看向江舟见,调侃他惹到这么一位瘟神。
“不如问问江大公子惹到什么人了,竟请云走川来行刺。”
游湘儿道:“云阁主这贪财的性子倒和师姐你有些像。”
岁盈敲敲她的头,湘儿吐舌调皮一笑。
比起其他的,褚岁盈倒是很好奇云走川对江舟见的评价。
“少将军,云阁主说江公子可称得上‘劲敌’,你与江公子曾一起学文习武,你们二位相比起来如何?”
梁丘飏大方承认:
“自少时起,舟见的剑术便高我一筹,‘断鹰’剑舞如银龙出海,随手便是斩风破浪之势,如今”
想到江舟见的伤势,梁丘飏一顿,不想重提伤心事,假装轻快道:
“倒是盈儿你昨日出招,我自认不如。”
“飏兄过谦了。”
江舟见温和一笑。
“你我多年未见,我拘于京城,武艺早已生疏了,飏兄在边境自可痛快驰骋。”
游湘儿眼睛一亮:
“师姐,不如你和少将军比划两下,让我们看看。”
褚岁盈昨日的武功众人都看在眼里,不过是镇南将军将她喊了去,不好询问。
现下湘儿提起,皆是好奇心顿起,梁丘飏亦然。
他自幼习武,云走川这样的高手已是少见,眼见岁盈可与他打个平手,少年心性起,自是想切磋一番。
岁盈倒是无所谓,师傅性格跳脱,她跟随学艺时经常喊些不认识的人与她缠斗,切磋武艺是常有的事。
看向梁丘靳,见将军点头,褚岁盈站起身,对着梁丘飏相邀:
“少将军,请吧。”
将行李移开给二人腾了位置,褚、飏二人相对而立,梁丘飏一杆银枪在火光下熠熠生辉,枪头红缨随风而动。
“盈儿,你用何武器?”
岁盈反手从腰间解下一根乌金长鞭,顺势一甩。
啪——
林间鸟儿四散飞起,呼啦啦一片。
湘儿睁圆了双眸:
“我原以为师姐换了束腰,竟是鞭子。”
今早起,岁盈从包裹中拿出长鞭系于腰间,担忧云走川一击不成会再次袭击,既已向将军坦明,那顺手的武器也没必要藏着了。
商鹊和宋钰顾不得回应湘儿,直勾勾看向二人。
褚岁盈率先出招,乌鞭如蛇般直击梁丘飏面门。
耳边长鞭携风而过,梁丘飏侧身堪堪躲避,再次心中惊叹褚岁盈不属于她年龄的雄厚内力。
容不得他多想,对方再次袭来,梁丘飏料定长鞭来不及转回,他趁机攻向岁盈下盘。
褚岁盈轻跃,单足立于枪尖,内力一沉,压得梁丘飏抬不起臂,只好后退一步,将银枪顺势抽出。
乌金鞭缠住长枪,褚岁盈借力向上跃起,踏空绕至梁丘飏身后,反手握紧长鞭,梁丘飏回身运气站定,一枪一鞭缠交,两人呈拉锯状僵持,双方皆抬头对视,暗自较上了劲。
梁丘飏战场上多的是与人搏力,战至兴头起,不禁调起内息,运全力打算挣开长鞭。
忽而看到岁盈眼中幽光一闪,唇边似有笑意,心中一惊,再想收力已来不及。
外围伫立的梁丘靳抚须,注视着二人动作,问向身旁的江舟见:
“贤侄你看如何?”
江舟见道:“飏兄习惯于战场招式,预想一招横扫以力治敌,一击不成反被制衡,褚姑娘胜了。”
梁丘靳但笑不语。
这边褚岁盈就等着梁丘飏汇全力于武器,看准时机,倏地撤鞭,梁丘飏连连后退,忙以枪杆支地。
再回眸还未站稳,长鞭已袭上腰身,紧紧锁住,周身动弹不得,被牵着往前踉跄几步。
眼前一花,岁盈从几步外飞身贴近,只一瞬,冰凉纤细的手指探至脖颈。
梁丘飏呼吸一窒,喉咙被捏住再挣脱不得,少女手下再加一分力,他便即刻殒命。
“少将军,得罪了。”
褚岁盈松手,玉掌轻翻,长鞭乖顺地缠回腰间。
平静地看着咳嗽的梁丘飏,表情波澜不惊。
梁丘飏大口喘气,拭去眼角被憋出的泪,想说话又回不上气,只能抬手摆摆,示意自己没事。
两人交手不过十数招,梁丘飏已败。
梁丘靳和江舟见早有预料,游湘儿商鹊小声惊呼,宋钰收回视线沉默不语。
“江大公子。”
褚岁盈来到江舟见面前,真诚地盯着他的眼睛:“我想和你切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