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野鸡根本就不是野鸡
李崖并不知晓有人用影贝偷拍他，他只是觉得周围的人聒噪。
真的很聒噪。
“小道长，可会除魔卫道？奴家家里有邪魅呢。”
“小道长，你好英俊哦！”
“道长，可曾婚配？”
“小道长，能叫我一声妈妈吗？”
“……”
不得不承认，大城里的人到底见过世面，说出话都能让李崖脸红。
吃鸡归来的林基喻和福伯，恰好经过，二人从外面挤进来，才算将李崖解救。
“李崖，事情办妥了没有？”
鲫鱼公子一句话，就把李崖给干沉默了。
“哈哈哈，也就是说这一天你什么事都没干？没经验啊，没经验！”
李崖强自争辩，说些打坐、诵经也是修行之类林基喻听不懂的话。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保证事情帮你办的漂漂亮亮。”
“我林基喻什么都没有，就是朋友多，走到哪里，哪里的人都得给我一个面子。”
听完李崖描述自己所遭遇的事情后，林基喻先是花一炷香的时间，嘲笑李崖没有经验。
接着，胸脯拍的震天响，放下‘事情都交给我’的狠话。
不管别人信不信，李崖是信的。
因为鲫鱼公子有钱。
而在天策府，恰恰钱能通神。
“别伤心了，咱先去吃饭，带你去吃顿好吃的。”
林基喻往一个方向一指。
“福伯，头前带路，鼎香楼走起。”
鼎香楼是一处专营驴肉的高档酒楼，在乾元王朝各地都有分店。
青花竹熏酿，配上那精致驴肉，堪称一绝。
不过，鼎香楼有三大忌：一忌羊肉，二忌猪肉，三忌牛肉。
也就是说，在鼎香楼吃不到牛羊猪肉，甚至连问都不能问。
若是生客问，还罢了，可熟客若是问了，一准会被赶出去。
虽有古怪忌讳，也丝毫挡不住鼎香楼的火爆。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绝非浪得虚名。
鼎香楼里，林基喻直奔二楼，轻车熟路地选择一个好位置，坐下便大喊：“小二，驴三宝，驴板肠，爆炒驴肝，大块熏驴肉，再来一瓶上好青花竹熏酿。”
楼下回了一声：“好嘞。”
三人便开始闲聊等菜。
李崖耳聪目明。
隔壁桌上坐着的两个道士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两个道人年岁都不小，修行年限应该不短。
其中一个道人面白，和面黑的道人相比，略显稚嫩一些。
两人谈话很有意思，甚至，有些……骇人听闻。
“师兄，咱们上午已经办完了事，为何非要等到吃过晚饭，才离开大名府？”
那面黑师兄道：“为何？你道为何？还不是为了让你小子见见世面。”
面白师弟疑惑：“请师兄解惑？”
面黑师兄露出一丝笑，压低声音：“离咱们菊花观五十里外的柳林，有一座寺庙叫野狐寺。”
“黑石山柳山居的树妖，饲养有一窝艳鬼，那树妖极为谨慎，每日只会放一只艳鬼在野狐寺吸食阳气。”
“这艳鬼对普通人来说是蚀骨的刀，杀人的剑。可对我们修行之人来说，只是挠痒的爪子，掏耳的勺子。”
“师兄我有几个同道中人，早已经打听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晚该是那叫金莲的女鬼出来猎食。”
“艳鬼中，她最媚最美。”
“今晚带师弟好好耍耍，尝尝人间极乐。”
面白师弟听的目瞪口呆，激动非常：“师兄，你是怎么得知如此隐秘的消息？”
面黑师兄不以为意：“算不得什么隐秘。方圆百里哪个宗门道观，不知道此事？”
“她们吸她们的阳气，咱们找咱们的乐子，两不耽误。”
两个自称菊花观的道长聊完，难耐方刚血气，急匆匆结账走了。
李崖心里五味杂陈，讲不出是什么感受。
原来，野狐寺害人的鬼，是人为纵容的。
原来，普通平民天天侍奉香火的道观寺庙完全把他们当成蝼蚁，根本不顾及他们的死活。
“原来这个世道，并非朗朗乾坤，洁白无瑕，它是灰色的，甚至……有些地方一片漆黑。”
李崖喃喃自语。
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李崖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出来的太迟，懂这些道理太晚。
他有些疲惫，有些想师父了。
“李崖，你怎么了？吃啊！”
随着美味的饭菜端上餐桌，林基喻开始大口朵颐。
“我没胃口。”
林基喻哦了一声：“不喜欢吃驴肉啊，那一会我们去吃鸡，保证你喜欢。”
说着，还不忘给福伯一脚。
“你丫别吃那么快！给我留一口板肠。”
……
彩凤楼。
香风飘荡。
莺莺燕燕。
鼓瑟齐鸣。
箫石交响。
在这里，李崖总算弄清楚了一件事。
林基喻常挂在嘴边的野鸡，根本就不是野鸡。
“哎呦，林公子您可算来啦！可有段日子不见林公子啦！”
丰腴的姜彩凤是彩凤楼的东家，一个人把彩凤楼从小操持到大。
接待客人这件事上，向来也是亲力亲为。
林基喻身为欢场常客，吃鸡爱好者，姜彩凤自然认得，也乐意这位豪客光临，看到他的瞬间，就热情洋溢的扑了过去。
随着移动，她看到了……光。
这光就是站在林基喻身侧的李崖。
那一瞬间，她的眸子猛亮，身子颤了一颤，整个人往前扑的方向，硬生生发生足以令颈骨折断的偏移。
嘴里喊着欢迎林公子，整个人却扑向李崖。
林基喻在旁心里嗷嗷直叫婊子无情。
而李崖却在往后撤步。
姜彩凤前追。
李崖继续撤步。
姜彩凤又追。
李崖眼疾手快，伸手把福伯拉在自己身前。
姜彩凤嘿嘿一笑，拐个大弯，使出一招双峰抱臂，让李崖避无可避。
“这位公子，好面生啊，第一次来玩吧？我的乖女儿们，可真有福气。”
李崖不动声色抽出被抱着的胳膊：“小道只是陪鲫鱼公子来见见世面。当不得女居士如此热情。”
林基喻心里大呼：危！！！
盖因李崖的发言太危险。
野鸡向来喜俏、喜雏。
李崖两项全占。
果然如林基喻所料，姜彩凤兴致更高，眉飞色舞，一波三折，两波……一二得二，二三得六……六折。
“小道长，我们彩凤楼最有名气的姑娘，奴家的心娇娇玉溪姑娘今天梳拢，正在三楼举办文华宴。”
“不如奴家陪你上去看看？”
林基喻被挤到了角落，委屈巴巴的大眼充满被冷落后的凄凉。
“不用了，有鲫鱼公子足矣。”
李崖的话落到林基喻耳中，如同仙音。
他一个大跳。
跳入两人中间。
“李崖，走！”
“我带你去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