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子狩猎

    天子脚下，萧鹿苑地占一千一百万公里，山林湖泊，平原荒地，皆一应俱有。

    朔风猎猎，旌旗蔽空，无数千万的金甲士兵排列出极具压迫力的方阵。皆在一声声刺耳又轰响震天的角哨中，发起攻势，将事先准备好的羚羊狡兔以人阵的方式推向中央。

    阵型正中央，陛下金甲罗身，大风裂耳呼啸，庆皇庆天裕弯弓拉箭，一众大臣目光皆转向天子。

    直至庆天裕命中了一只羚羊，群臣欢呼，士兵拍甲，千万人的军队齐声欢庆，震耳欲聋。

    结束了七天的集体式列队训练后，各皇胄世子可各拉帐营，围绕着萧鹿苑中唯一的建筑天子阁而安营扎寨，毕竟此次皇家畋猎，会一直持续到小年。

    庆天裕居于天子阁，营寨则按世家聚首。此次分为三股势力，以二皇子为首的西营，以纪无双将军为首的东营，以小太子为首的北营。

    小太子势弱，有裴榆和四皇子庆玿傅二人把持大局。

    夜幕落下，北营内烈火熊熊燃烧。太子高坐大帐篷中央。裴榆、庆玿傅、何欢意、六公主庆盈儿等一众内臣围坐。

    小太子乃庆尚华，母妃早逝，势力单薄，是陛下在群臣逼其立储后权衡再三，立下的太子人选。六公主庆盈儿的生母乃如今新皇后纪兰，纪兰乃纪大将军纪无双之女。

    小太子庆尚华如今不过十一二岁，在裴榆前夜的指导下，念完了宴席上当权者要讲的场面话后，对与他年龄相仿的庆盈儿招呼道：

    “六姐姐为什么不纪将军帐下？”

    显然庆尚华并不是什么帝王的试探，只是好奇一问。

    庆盈儿对自己这个弟弟笑颜开花，唇红齿白的樱桃嘴开口道：

    “自是更喜欢太子弟弟这里啦，纪外公那边都是一群臭汗熏熏的伯伯叔叔，这有裴姐姐、欢意姐这样的大美人，我当然是愿留在这啦。”

    “那六姐姐亦是因为老师和欢意姐姐才留这儿的还哄着尚华，哼。”庆尚华有些不开心，抓着桌前的葡萄往嘴里塞。

    庆盈儿拍拍庆尚华的脑袋说道：“哈哈哈哈哈，也喜欢弟弟啦。”

    酒足饭饱后，小太子庆尚华坐着有些打哈欠了。

    “臣送太子回寝帐吧。”裴榆温声道。

    小太子睡眼惺忪地点点脑袋。

    裴榆牵着小太子的手，走在回寝帐的路上，时不时入耳传来其他方位的喝酒划拳之声，小太子的母亲很早就离开了，皇宫兄弟也多冷漠相待，裴榆的到来，给了他母亲的感觉，他最是信任她。

    “老师，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庆尚华转头望着裴榆问道。

    裴榆眼眸微微颤动，牵着他的手抓紧了几分，说道：“老师不知道。”

    “那怎么才能让你一直陪着我？”他的眸子如刚出生的小鹿望见自己母亲离开般，楚楚让人怜惜。

    “坐上你父皇的位子。”裴榆朝他莞尔一笑，这当然是一句假话，但她要不断加深小太子对皇位的渴望，她需要他成为自己的刀，复仇的刀。

    “好。”他应下却不再看向裴榆，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他只是小，不是傻，知道走到那一步有多难，也见过多少兄长死在这条路上。

    但他却应下，因为他是真的希望裴榆永远陪着他。

    裴榆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听到身侧传来哗啦啦的物器碰撞的细小声音，不是玉佩，但有人靠近了。

    她再无多言，送小太子回寝帐后，她绕到了另一个帐后，默不作声，悄悄地等着走来的人。

    声音越来越近，蓝衣少年出现在眼前，些许是晚间暑气尚在，抑或是南疆的着衣习惯。

    他的双臂露于外面，上臂的暗紫色大花蝶纹身袒露，连着胸口处应还有一个大纹身，但遮于衣服底下，未能得见。

    而发出的声响，是姜照臣衣袖下两只银镯在走路间相互碰撞之声。

    裴榆走出阴暗，站在姜照臣眼前，眼眸色润。

    “裴姐姐！”姜照臣喊她道。却又想起来了中原多礼节，复又行拱手礼道：“见过裴大人。”

    裴榆轻轻摇摇头：“几月未见，已这么生疏了吗？”

    姜照臣直至到了姜父身边，才知道如今裴榆掌裴将军在中原的所有部曲，任卫尉少卿，参与御林军管理，蒙蔽太子心性，行事不惧，权力不可小觑。

    而自己接连几次在校场见她都是冷着面，要不在练骑射，要不在带兵练方阵。

    尽管在她闲暇之余，也是一个人孤坐在观台冷冷地看着台下。

    和那日城门口迎自己的裴姐姐天差地别。不禁觉得她变了好多，竟是那么清冷和疏离，是她性子使然？那对自己的那份温柔，是佯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