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朦胧夜色
“应兔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结账？”应兔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其间她的手机震动了很多次，但因为她在录口供根本没法接听。
现在一接听，对面的吼声就传了过来，连旁边的季驰朝都听的一清二楚。
“抱歉……我现在……”。
对面完全不听她解释，继续命令式的吼道：“你现在！立刻！马上！过来！”
“我……”应兔微弱的声音根本传不过那边。
放下手机后，她眼里先是露出一丝迷茫，与前方朦胧的黑夜如此地相合。
“她们应该不知道我被警察带走了吧？也不知道我在会所里发生的事……”想着想着，本是红肿的眼里再次布满悲伤与氤氲。
但她并不死心，继续翻看手机，结果那么多的未接来电，没有一个是姚怡的。
而那边生怕应兔怕路，不买单，刚刚挂下没几秒的电话又来了。
这次语气依然趾高气扬。
“你在哪里？多久可以到？我让人开车过去接你！”
最后一句话，仿佛是天大的施恩。
“我……”应兔停顿地想了几秒，看了看不熟悉的周围，在挣扎、纠结。那双朦胧的双眼里聚满了痛苦，全身上下被破碎感包围。在她最终打算开口的时候，手机突然被季驰朝拿走，并挂断了电话。
“晚风正好，不如陪我欣赏一下？”他的笑仿佛同化了这看起来孤寂的夜色，正如这盛夏难得扑面而来地温柔的微风，虽然还携带着一丝白天的干燥，但也令人放下焦躁，窃一点宁静。
这句话一下子把应兔弄懵了也逗笑了。
第一次见有人邀请欣赏晚风的。
回忆过去的种种不平，按压住内心的彷徨、慌悸、不安。
两人并排走了一段路，谁也没有开口，微微的尴尬也在他提问中消散。
“学姐，你刚刚冲上去之前没有想过后果吗？”
应兔被问是蒙的，其实她没有想太多。
见她反应，季驰朝突然笑了起来，如同正当空的明月。
“学姐，你还真是……”一点没变，最后四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和抬头望他的应兔四目相对，话也停在了嘴里。
她就像是一颗被培育在温室里的水蜜桃，随时随地散发着迷人的香甜味，但又因为过分的出色，而让人欺压。
这水蜜桃太软了也不好。
但……季驰朝看着她的眼睛，凝视她的脸庞，如果她只能依靠自己……
他的喉结动了动。
“学姐，下次别那么冲动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露齿笑的，像是刚刚升起的朝阳因为害羞，一半躲在了云朵里。声音虽然也夹带着一丝慵懒，但却又有着如同少年烈火般的炽热。
应兔看着他的目光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脸上除了自带的亮丽可人，也没有多余的情绪转变。
这时的她又是那么的冷静。
为什么面对那些人……？会没办法保持理智？不断地后退，不断地自我麻痹。
“要去，也记得带上我。”他继续懒洋洋地发声，目光里含着的情愫，在明显不过。
“我有喜欢的人了。”这句话说的很正常，不过她的声娇面软，在别人看来完全不是这回事。
应兔也知道自己这一点，尽量垂着头。
不过这也让她看起来更像白莲花，在欲擒故纵。
“你们交往了吗？”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很镇定自若，仿佛事先知道结果。
这句话竟让应兔沉默了。
“我们……很快。”话里很明显信心不足，想到什么，甚至出现停顿，情绪也随之低落，但很快她脑海里闪过一张温柔的脸庞和笑容，一下子自己又给自己打气，想：“就像他说的那样……，还不到时候，他想要给我更好的生活……。”
委屈却再次从内心涌上来，脑中的另一个声音在轻柔的质问她。
“你信吗？”
见她如此多的情绪变化，季驰朝莫名笑了出来，“她真的没有丝毫变化，哪怕再委屈也只会默默的消化，如同一个精致的木偶……给人想掌控她的机会……”想到这里，他温柔的面孔多了一点蕴藏低气压的平静。
“学姐，准备……”他的话没有问完，应兔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眉头瞬间皱起，闪过不爽，但在应兔抱歉望过来的时候，又消匿，抓不到一丝痕迹。
看着手机显示的备注，应兔不止步伐停住了，心也停了一秒，慢了半拍。
手指虽然在犹豫，但还是接起。
“喂。”很轻声，软软的。
“小兔，你现在在哪？没事吧？”姚怡的声音很急，感觉快哭了。
“你说话呀！没事吧？”
“……我没事……”应兔也不知道自己抱着何种心情说出这句话，只是感觉自己的心和这看不到尽头的黑夜一样，迷茫而无所从。
她已经很仔细很认真地把自己的心包裹起来，呵护着，为什么还是鲜血淋漓？
她经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但她又无法控制自己，因为自己很想要很想要那一份温暖，期盼那一点万一，只要自己再坚持坚持……
就像小时候在冰天雪地里一样，站了很久，等来了光。摆脱了寒冷，扑向了温暖，被热情地抱住。
明明回忆里是很开心的事，但应兔的手在细微的颤抖，仿佛这九月的盛夏是冽凛凛的冬日。
“小兔？小兔？”
直到电话里面的声音开始多了一丝烦躁、急躁，不停地喊她。
应兔才从刚刚记忆里的场景走出来。
“嗯……”她细细地回应。
“你现在在哪？我让左左他们去接你。晚上很危险的，别乱跑。”最后半句像是带着指责。
姚怡可能也察觉到了自己语气中的不对劲，连忙道歉：“小兔，对不起，刚刚是我太担心你了，语气急了一点。”
“……我，没事……。”虽然她看起来很娇软，让人觉得不能自理，但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懂。深呼吸一下，想再次开口，不过手里面的手机再次被季驰朝夺下。
“我刚才一开始就应该把你手机抢过来。”
“我可是先对你发出邀请的，总有个先来后到吧？不然我会伤心的。”他的话虽然含着一丝痞气，但过分阳光俊朗的外表，只会让人心动。
虽然他的行为、举动无时无刻不在散发让人安心的气息，但应兔一直没有放下自己地戒备，不是针对他，而是她对学校内的每一个人都抱有戒心，而这份戒心下是恐惧。
“谢谢。”应兔下车后，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借着微醺的灯光看了他很久，最终说出了这两个字。
季驰朝见她看着自己，也没有觉得一点不适，任她打量。
那双眼睛像是漫着月亮挥洒下的月泽，流光溢转，熠熠生辉。
直到应兔的背影消失不见，随着车窗的关上，他那嘴角边温和的笑容才收敛，手敲了几下驾驶盘，又改成大拇指、食指的不断摩擦，而眼睛一直注视着前面。
最后没忍住轻笑出声，这股笑意泛至眉梢处，也没有减淡半分。
一年前留学的遗憾也被弥补。
应兔回到家站在玄关处凝视屋内很久，明明装扮的这么温馨，却始终蔓延着冷意。一直不太舒服的胃此刻也开始作妖，阵阵绞痛让她虚弱地靠在沙发上，半朦胧没有多久，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她犹豫后还是接起来。
“现在订购生鲜，半价，买不买？”很直接，很强硬，弄得应兔都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