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折翅
不过这样尴尬、僵持的局面，很快被应兔的手机铃声打破。
这次她看清楚了，是她刚刚不想接到的电话，愣了一下才接起。
“应兔，我是父亲，晚上律所需要开会议，过去时间将会推迟。”
同样的，不等应兔反应过来，对面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从她看到手机号码那一刻开始的所有彷徨、委屈、悲伤的情绪都纳入眼底。
或许他的眼睛从应兔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就没有再移开过。
另一只垂直在大腿边上的手微微摩擦了一下，最终没有行动，怕唐突。
“抱……抱歉。”她的声音很轻，看得出她正在努力控制眼泪，但眼泪根本不受她控制，咕咚咕咚地像从地底不断往上冒的泉水。
她擦得十分用力，娇嫩的脸上已经出现红色痕迹。
见他还盯着自己，应兔再次小声地说了一句：“对……对不起。”慌乱、急忙地抢过他手里的食材。
下意识想关门，被他突然踏进的一只脚再次吓住，菜也掉到了地上。
身材反射条件地缩成一团，警惕地看向他。
却只见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极具威迫性的看着她，然后伸出手，笔直地递给她一张纸。
应兔如其名，就是一只奶奶的小兔子，微微探出洞口、试探地看向他。
不过哪怕他这样的好心，她也是思考了许久，才软乎乎的伸出自己的爪子，伸出一半还停顿了几秒，见确实没有危险，才继续伸出，直至碰到那张纸，快速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手回到自己身边。
在她伸出手的时候，对方的视线终于从她身上转移到她手上。
细小的胳膊根本不够他手握。
白白嫩嫩的，这也让他想到了小时候和父母去姥姥家池塘里采摘的莲藕。
也是如此的嫩、细滑，仿佛一口下去，清甜又多汁。
“那……那个，你……可以走了？”明明是她家，却带着不确定的语气。
这真的不能怪应兔，他全黑的装扮，哪怕随便走到一条街上，都会吓哭任何一个小孩，大人碰见估计也会绕道走。
他收回了那条腿，不等应兔松一口气，门快合上的时候，他的脚又突然卡了进来。
应兔蒙了，连害怕都来不及反应。
呆滞地看着他。
“……亲，记得五星好评。”这句话从他没有情绪的脸上说出来，应兔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该笑。
真得十分违和！！！
终于把门关上了，应兔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顺势跌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间，碰到伤口，她倒吸了一口气，客厅里隐隐约约传出她低低抽泣的声音。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第一次、第二次无人接听，直到第三次，接通后，对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我不是说过我今晚上开会吗？晚点会过去。”
不过这次倒没有立马挂断，像是等着应兔的解释。
如果回复不满意，今晚上他就不过去。
应兔眉眼垂着。
“爸爸……，刚刚有人想进门抢劫……，我很害怕……”她声音里的颤抖与害怕不是假的，只是那句抢劫是撒谎。
说谎也让她很难受，无意识地咬着指尖，哪怕在这装潢精致、温馨的家里，也无法给她安全感。
毕竟永远只有她一个人。
对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皱眉，没有第一时间相信。
第一：房子是高档小区，安保工作十分严格。
第二：应兔曾经说过谎话。
等待了好几秒，他回。
“那你不是应该第一时间联系保安吗？”他的质问让应兔如坠落冰窟。
她整个人出现颤抖，牙齿也上下打架，眼里尽是空洞，更加用力频繁地咬自己大拇指，以来缓解被戳穿的无措、不安、恐惧……。
哪怕尝到血腥味也没有停止。
见应兔没有说话，应擎的脸也更沉。
“老师没有教过你不应该欺骗人吗？这么多年书白送你读了？在一些案件里，这可以被认定‘诬告陷害罪’，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条：可以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你这么一大个人了，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严厉的声音是透过手机传到应兔耳里。
除了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不善言辞的她此时完全不知道做何种辩解。
“今晚你在家好好反省！我不过去了。”
说了那么多，或许就在为这句话做铺垫。
应兔拿着手机的手突然没有了力气，手机滑落至地上。
这手机也是够经摔的。
哪怕她此刻失魂，空洞、不聚焦的双眼也是凝望着空荡荡的餐桌。
散落在地的食材显得十分讽刺。
这一出，其实经常上演，从一个月一次，到现在几个月一次。
明明是一家人约定好的日子，只有她在乎，只有她像小丑一样忙前忙后。
应兔又哭了起来，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这么多，哪怕是水人，也有流干的时候吧？
其实这应该怪她自己，明明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为什么直到今日还抱有期望？
在她大脑糨糊，胡思乱想、疼痛到要爆炸的时候，门铃不停地被按响。
为了不扰到邻居，应兔不得不收拾自己开门。
她依然没有吸取前面的教训，打开的那一刻，是之前送生鲜的人。
不过伤心的应兔并没有表现出对他之前的害怕，而是不解，礼貌的询问：“请问还有什么事吗？”脆甜的声音也因为用力压抑过度的哭泣而变得嘶哑。
他皱眉看着她，上上下下打望。
突然把一个袋子递给她。
里面装着碘伏、棉签，还有一支药膏。
应兔没有反应过来，看起来有点痴傻。
好一会才不解地抬头与他对视。
他实在太高了。
应该超过一米九？
他没有说话，指了指她的膝盖。
他的皱眉，宛如是对她不爱惜自己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