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律谨严知道听雨楼被人盯上了,所以他与罗一约了在另外一座茶楼会面。
早起收拾停当,他打发佩儿去探听消息,得知萧澜一早就出了门,便派银榆去向潘氏请示,得到允准,带着佩儿出了萧府,罗一已经把赶车的车夫换成了他的人。
刚一出大门,他就发现有人在跟踪。他对此毫不放在心上,七拐八绕,便甩开后面的人,进了一家民居。片刻后,从民居里出来的,是一位面如冠玉,若树临风的俊俏男子,正是律谨严换回了男装。
他让佩儿独自在民居等他,自己举步来到与罗一约好的茶楼,在掌柜的引领下,来到了一个雅座,罗一正在那儿等着他。
律谨严坐在了罗一对面,见罗一欲要站起,便示意他不用多礼,问道:“来的时候可顺利?”
罗一回道:“回禀公子,盯着的人,对进出听雨楼的人并不是很在意,他们像是守着听雨楼在打什么主意。属下来的时候并没有被人发现。”
律谨严道:“不管那些人是什么来头,总之听雨楼被盯上了,姐姐在那里就不安全了。”
罗一恭敬地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律谨严道:“现在情况不明,你们暂时不要妄动。你想办法把姐姐转移到东柳巷那栋房子里,让小七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跟着姐姐过去。”
罗一一一应下,迟疑了一下,问道:“属下可否请问一句,公子冒险潜入萧府所为何事?”
律谨严苦笑道:“此事一言难尽,日后再说。小五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他后日便可回到承京。”
“他回来后,你直接想办法让他混进萧府。姐姐搬走之后,你也不要再住在听雨楼,把咱们的东西都从那边挪出来,不要留下什么痕迹。然后让郑霖找个人住进姐姐之前住的那个院子,萧家的人在盯着我,我索性让佩儿再去几趟,把他们的视线引过去。以后有什么事,就让他们找郑家说去吧!”
罗一听他这么一说,疑道:“盯着听雨楼的人,会不会也是萧府的?”
律谨严愣了一下,似乎之前并没有想到会有这的可能。
罗一又问道:“萧府先是派人盯着佩儿,又派人跟踪你,如果听雨楼的人也是萧府的人,那岂不是对您的身份起了疑心?那您在萧府是不是会有危险?”
律谨严想了想,安抚道:“放心,我暂时很安全,不会有危险。如果如你所说,那些人真是萧府的人,反倒好办了。”盯着佩儿和跟踪他的人,应该是萧澜无疑,毕竟她已经几次去他那里探话,还亲自上门去捉赃,就差直接告诉律谨严,我怀疑你,你招了吧!
萧家少主嘛,有小聪明,无大智慧,不足为据。想到这里,律谨严道:“盯着听雨楼的人,不用太放在心上。不过为了保险,你还是给郑霖递个话,让他最近不要去听雨楼找我。”罗一应下,又问了一句:“公子何时从萧府抽身。”律谨严再次苦笑,没有回答他。
接下来,律谨严又仔细交代了一番,方才起身下了茶楼。
他先回到农居,换回了女装,领着佩儿上了马车,打算直接回萧府。忽然,前面的路被人堵住了,一张极度欠打的脸出现在律谨严面前:“娘子……”
律谨严觉得自己此生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这位少主身上,他忍怒道:“少主唤我何事?”
萧澜抱着董清卓爬上了律谨严的马车,闻听此言奇道:“我做相公的,在街上看到自己的娘子过来打声招呼,还需要什么理由吗?还非得有什么事吗?”
律谨严:……你说的真有道理……
萧澜眨了眨眼:“还是说,你去见什么人,背着我,怕我知道,所以心虚?”
律谨严:……
“少主这是从哪里来?怎么知道坐在马车里的人是我?”重要的是,你跟了多久了?真特么见鬼了!
萧澜飞着眉毛,差点就唾沫也横飞了:“我带着卓儿在街上看美人啊!结果卓儿说发现一个最美的美人,我们就追了过来,结果发现是娘子你哦!啧啧!娘子,你说这是不是好巧啊!”
律谨严嗤道:“少主一定很失望吧!”
萧澜奇道:“为什么要失望?”
“如果马车里坐的是别个美人,少主岂不是又多了一份艳遇。”律谨严讽道。
“哪里哪里,一点也不失望。”萧澜美滋滋地道,一点也不觉得害臊,“若是别个美人,我也只能看看,若是娘子,我却可一亲芳泽,怎么会失望!”
律谨严惊了,这得是多不要脸的人才能说出来的浑话。偏偏以他身份不能回怼。律谨严气结,耳边却响起了一个稚嫩的男孩声音:“舅舅,我也要一亲芳泽!”却是董清卓的声音。他从萧澜的怀里探出个脑袋,一脸花痴状地看着律谨严。
律谨严的脸更黑了。萧澜却不甚在意,轻轻地敲了敲董清卓的小脑袋:“叫舅母。舅母岂是你能轻薄的?”
董清卓兴奋地喊了声舅母,随即叫道:“舅母美人抱抱!”
律谨严尚未反应过来,董清卓已经爬到了他的怀里,他一时手足无措,董清卓的小手便摸上了他的脸。
律谨严:……你们舅甥俩都是魔鬼吗!
律谨严抓下了董清卓的手,忍气道:“卓儿不可胡闹。”
董清卓道:“卓儿没有胡闹,卓儿喜欢舅母。卓儿长大了也要娶像舅母这样的美人。”
萧澜揶揄道:“你想找像舅母这样的美人可不容易咯!不如以后让舅母生个漂亮的女儿给你做娘子怎么样?”
卓儿拍手道:“好啊好啊!”
律谨严终于忍不住,待要变脸拂袖下马车,离这舅甥两人远远的,车夫报说已经到了董府门前。
董清卓依依不舍地从律谨严怀里被扯了出来,被侍卫抱走回了董府,马车内只剩下萧澜和律谨严二人。
萧澜饶有兴致地看着律谨严。律谨严先是不理他,可萧澜一直这么盯着他,让他很是烦躁。他索性回过头来,与萧澜对视。俩人就这么眼对眼地对瞪了一会儿,萧澜“噗嗤”笑了。
律谨严皱眉道:“你笑什么?”
萧澜道:“我觉得娘子很有趣。”
律谨严哼道:“不及少主有趣。”
萧澜慢慢坐正了身体,看着律谨严那双充满不耐的眼睛,眨着眼睛道:“我觉得娘子有趣,是因为,娘子很有个性。普通女子从小就被教导出嫁后要以夫为纲,即使不做到事事顺从,也不要对自己的夫君太过违逆。然娘子却与那些女子不同。”
律谨严:……
你还好意思说?!律谨严大怒。他自是不能大骂萧澜上辈子是个短命鬼,自己早早见了阎王,却连累姐姐被骂,害得姐姐抑抑而终;也不能说这一世的萧澜是个神经病,成亲这么久了,除了撩拨几次,却始终没有留宿在他的房里——不,他当然不希望萧澜真的留宿在他房里,只是如果当初嫁进萧府的是姐姐,也是这般,岂不是也要如上一世一样独守空房,直到……
想到这里,他抬眸冷冷道:“少主明鉴。律嫣本就是小商户之女,并没有收到过什么夫纲之类的教导。身为草雀,本无攀凤之心,然为父母者,总以为高门大户才是女子最好的归宿,不顾律嫣反对,强行定下萧家这门亲事。律嫣无力反抗,却也做不到违背本心,强笑媚人。”
萧澜本意是想旁敲侧击地指出他的反常,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不料他竟然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倒叫萧澜有些意外。难道这是以退为进?
萧澜痞痞道:“娘子是说不中意我?我可是对娘子一见倾心。若是我想要留宿在娘子房里,娘子可会觉得是我强迫与你?”
律谨严用一双黑幽幽的眼睛死死盯着萧澜,不知怎地,萧澜觉得有点发毛。她清了清嗓子,抬着下巴傲娇道:“怎么,娘子想要翻桌……脸?”
律谨严不语,又盯了她好半天,就在萧澜以为他忍不住要摊出底牌的时候,他终于收回了视线,垂眸道:“少主说笑了,谁不知道萧家少主最是懂得怜惜美人,怎做得出这样辣手摧花的事。”
呵呵,发好人卡,当我人傻钱多容易骗吗?萧澜伸手想要去勾他的下巴:“如果我做得出呢?”律谨严一把抓住她手腕:“少主…有失君子风度了……”
萧澜的手腕被律谨严抓在了手里,她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她有些慌,一使劲夺回了自己的手腕。她哼了一声,假意揉着手腕不再做声。好在经过上次车厢里的事,她长了个心眼,让阿桐给她做了个贴身的护腕,这个疑似懂医的人没能窥探到她的脉象。
两个人各怀鬼胎坐在车厢里,不再交谈。律谨严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假装把心里话说开了,言语交恶,这位少主暂时应该不会再缠着他了,他就不用再假惺惺的虚与委蛇了。话说应付一个神经病,比应付一个奸诈的敌人还累。
到了萧府门前,萧澜率先跳下了马车,想了想,回头将手伸向律谨严:“娘子慢着!”恶心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