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律谨严又道：“我知道此事对你来说是很冒险，你可以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如果你肯帮我，我就想法子将你要到我院子里做大丫头，为我的身份做掩护。将来萧家少主身殁，我得以脱身，定会感谢你，你嫣姐姐也会感激你。”
佩儿到到嫣姐姐几个字，似是才回过一些神来，忙问道：“嫣姐姐呢？你代嫣姐姐嫁入萧府，那嫣姐姐去了哪里？嫣姐姐怎么会答应你做这样的糊涂事？”
律谨严道：“你放心，你嫣姐姐我已经安置好了。只要你答应帮我，我就将你嫣姐姐的下落告诉你。以后我不方便出去，还要你帮忙替我们传递消息。”佩儿喃喃道：“嫣姐姐怎么会不愿意嫁入萧府，她真的是知情的，而不是被你绑走的……”她一惊，“是了，嫣姐姐一定是被你打晕了藏起来了，不然她不会答应你的。”律谨严无语扶额。
佩儿无法，只得认真地思索起来。真的是，太荒谬了！嫣姐姐一定不会同意，肯定都是谨严哥哥做作主张。先答应他吧，然后帮嫣姐姐换回来。就算万一嫣姐姐真的是知情的，她肯定也是不想做一个被人当成克夫的寡妇才答应谨严哥哥的。嫣姐姐和谨严哥哥这个忙，她得帮。可谨严哥哥又是怎么断定少主一定夭寿呢？而且就算少主真的夭寿，也不是说他在此之前不会与谨严哥哥圆房啊？那个时候谨严哥哥该怎么办？佩儿又是一惊，抬头想也没想地道：“我可以帮你掩饰身份和传消息给嫣姐姐，可你休想让我替你和少主圆房。”律谨严瞪大双眼，半晌没说出话来，佩儿也发觉自己失言，双颊顿时泛红。
律谨严盯着她：“那你这是答应我了？”佩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律谨严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见外面热闹起来，刚才还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好像一下子就冒出来一大群人。
“红蔷姐姐好！”“红蔷姑娘怎么来了？有事让小丫头吩咐一声就行了！”“红蔷姑娘，这是我家小环刚做好的玫瑰糕，您尝尝？”
佩儿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张地对律谨严道：“是太太房里的大丫头红蔷。她怎么来了？”
律谨严蹙了蹙眉。他记得上一世可没有这个场面。佩儿说，姐姐在院子里整整三天，都没有萧府的主子过问，也没有派管事的人来。那些下人们欺负姐姐势弱，每天只是送一些冷羹冷饭，这会怎么过来一个萧家太太的贴身婢女呢？
律谨严冷眼旁观，只见红蔷来到他的院内，四下扫了一眼，问一众凑上来的下人：“少奶奶醒了？”众人立时停了阿谀，互相推诿着，却没有一个人能回了红蔷的话。红蔷的脸冷了下来：“你们不去伺候少奶奶起床，都来这里围着我，是想让我替你们说情，要去太太房里伺候吗？”众人再次噤声，红蔷“哼”了一声，一个机灵的婆子冲一个小丫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少奶奶打水？”其它丫鬟婆子也纷纷散开，各司其职地忙碌了起来。一个婢女来到喜房门前，询问道：“少奶奶，您起身了吗？”
律谨严冷眼看着红蔷呵斥了下人，明白这给她撑腰来了，听见婢女的禀告，回道：“嗯。有事吗？”佩儿偷偷道：“这是金蝉，伺候少奶奶……呃，你的大丫头。”金蝉道：“启禀少奶奶，太太房里的红蔷姑娘来了。”律谨严道：“请红蔷姑娘进来。”
红蔷推开房门，看见律谨严正坐在床上。“红蔷见过少奶奶！”红蔷一边对着律谨严行着礼，一边暗暗打量着。
眼前的女子已经换下新娘的喜服，穿着大红的家居裙子，衬得脸色越发娇艳。早听说城西律家小姐律嫣自小生得极美，并且一双巧手做的好针线，只是早些年不知生了什么病，半张脸上布满青痕，甚是可怖。家中遍寻名医也没能治好，大家都说她的脸再也好不了了，原本定下的亲事黄了，律家小姐自己也以为此生只能顶着这张骇人的脸心如止水。谁知几年后，那律家小姐不知得了什么奇遇，不但脸上的青痕尽去，皮肤也愈发的白皙嫩滑，整个人更加明艳无双。只是年龄大了，亲事上有些尴尬，巧不巧的萧府要为少主要寻一个大些的女子成亲，才让律家小姐的婚事再次被人们津津乐道。
律谨严道：“红蔷姑娘多礼了。”红蔷看向佩儿，佩儿得到律谨严的示意，开口道：“红蔷姐姐，我叫佩儿，是在厨房里做零活的。”红蔷微笑着问道：“既是厨房里的粗使丫头，怎会来少奶奶房里？”
律谨严解释道：“佩儿自小与我相识，在府里做事，惦念我，所以一早上便趁空来探望我。”红蔷见佩儿有些机灵劲，人也周正，又与律嫣是旧时，不由留了心。
婢女端了水盆过来，红蔷接过毛巾等物，边伺候律谨严洗漱，边跟佩儿说着话，一边的金蝉极是尴尬。红蔷也不理她，直到另一个叫银蟾的婢女端来食盒，红蔷又伺候着律谨严用了早饭，将几个碍眼的丫头赶了出去，只留佩儿一人在房内，这才对律谨严道：“少主昨日突发旧疾，今日尚不能起身。太太让奴婢知会少奶奶一声，老太爷的吩咐，今日的认亲程序暂且搁置，都是自家亲人，待日后慢慢认识。少奶奶暂且不必去少主房里伺候，有什么事可去太太那边通传。”又问了律谨严有什么需求，得了话，去回潘氏。
佩儿紧紧盯着律谨严的脸，律谨严知道她好奇什么，对她道：“别看了，我用了特殊的胭脂，水是洗不掉的。你先回去等着，府里应该很快就会把你分到我身边。”
潘氏做事极快，第二天，佩儿就被分到律谨彦的院子里，提为了一等大丫头，贴身伺候少奶奶。原来的两个丫头金蝉和银蟾并没有被降级，但很显然也不会在得少奶奶重用，潘氏另外又送了两个小丫头金竹和银榆来，想来不久就会找个借口把金蝉和银蟾调走。
萧澜的院子里也多了两个小丫头和两个小厮。潘氏的另一个贴身婢女绿薇送了一碟子小食过来，偷偷告诉萧澜：这俩个丫头是潘氏特地派奶娘奶娘回娘家，找哥哥潘大老爷要来的，机灵可靠。潘氏吩咐，可以让两个丫头先在院子里做些杂活，再慢慢往上提。两个小厮就放在外院，毕竟以萧澜的身份不能真的用小厮，却也不能没有。潘氏还存了些其他心思：若是澜儿想要出门，有个小厮在外面也方便。
转眼到了三天回门的日子。给律家的礼物是萧府早早备下的，以少主生病卧床为由，打发管家送去律家就行了，此举端地是无比轻视，但律家夫妇二人看重财物，淡薄亲情，一定不会说什么。
只是到了早上，传说中卧病不能起身的萧家少主忽然挣扎着下地，硬是说要陪少奶奶回门。萧老太爷出门之前派人传话让她好好养身体，其他诸事可简，其实就是暗示她不准露面于人前。一向软糯的少主却忽然固执起来，不肯打消念头，硬是让母亲潘氏临时安排马车人手，带着丫头小厮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去往律家。
萧澜斜靠在马车的软枕上，对面坐着眉眼低垂的律谨严，阿桐和佩儿则和其它丫头坐在另一辆马车里。萧澜为了装成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面上扑了很多粉，看上去面色苍白，举止投足也都带着一丝无力。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着对面的美人，心里是无比的羡慕。看看人家这妆容，看看人家这发髻，看看人家这衣饰，这才是女子该有的装扮。再看人家这张脸，真真是秀眉凤目，玉颊樱唇，肌肤胜雪，气若幽兰。环姿艳逸，仪静体闲。萧澜很惊讶自己居然能想起这么多成语，等等，后面那俩也不是形容脸的呀，不过萧澜并不在意。
哎，美人当前，真是赏心悦目，只可惜了，这么娇艳的女子，却嫁给了一个同样是女子身份的女扮男装的女娇娥，这萧老太爷真是作孽，不但蹉跎了自己的孙女儿，还要毁掉别的女子的一生。
萧澜忍不住搭讪道：“娘子，我这一病，委屈你了哦。”
美人垂眸：“少主言重了。嫣儿能嫁于少主，是嫣儿前世修来的福分。”
萧澜伸手抓住美人的小手：“娘子不要这么见外，叫我相公。”啧啧，这小手，纤纤玉指，真是嫩滑。萧澜轻轻握了握，美人抬眸看了萧澜一眼，手往回缩了缩，一双眸子水光潋滟，似乎很是害羞。
萧澜抓住小手不放：“娘子，这几日，下人可有为难你？如果不方便和我说，可以让佩儿去找红蔷，母亲会为你做主。”
律谨严这才明白，原来太太那日派了丫鬟来，是这位萧家少主的意思。他应了一声“谢谢少主体贴”，便用另一只手假装要去推萧澜握他的手，却悄悄地覆上了萧澜的寸口脉。萧澜见他来推，便松开了手。匆匆一触，律谨严发觉这位少主的脉象有异，一时之间却又辨识不出异在何处，不由暗暗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