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次
“咚咚”
他知道这扇门敲不开，只是单纯的提醒里面的人他要进来了而已。
“吃饭了”季羽开了门把饭菜端进去，放到床边的桌子上。
昏暗的环境下，如果不是抽泣声在一片安静里格外刺耳，可能根本不会发现缩在床角的女人，季羽揉了揉鼻子，对这幅画面早已见怪不怪，可是不管进来多少次，她还是受不了这异味，难闻的像耗子窝，不见天日，发霉发腐。
他走到窗边拉开那层厚重的隔阳窗帘，光进来的一瞬间让女人的身形一震，随后便惶恐的扒开被子钻了进去，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季羽没管她，又给她开了窗，但即便如此，窗外的防护栏还是让房间看起来又阴又沉。
“快把饭吃了，一会儿我再进来”
此时女人就像被关押的罪犯，可恨又可悲。
而季羽也只是在尽他的职责，一个当儿子的职责。
…
“席盛你不是刚转来的吗？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这了？”赵乾推着车问他。
“来吃饭”
“别逗了，这里本地人都不来，你一个外地人找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吃饭？”
“你们不是也来了？”席盛回问到。
赵乾看了眼季林：“我们的目的性不一样，我是陪着他来孝敬爷爷，不吃饭，不但不吃，某人啊还天天屁颠屁颠来做饭”
某人特指季林。
“这里的老人是你爷爷？”显然这句话是问季林的。
季林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他解释：“嗯，我爷爷”
赵乾一听白了个眼：“你还真认了，家里那两个还不够拖累你的？”
季林瞪了他一眼，他不想在任何陌生人面前提及自己的事，而对于他来说，席盛就是陌生人。
“有完没完了，走不走？”季林蹬上车便也不管赵乾有没有跟着，其实不跟着才好，烦。
“走走走，哎你今儿要不去我家睡吧，明天咱一块儿考试去，今晚我还能给你复个习”赵乾没顾得上跟席盛再见，边追边喊。
“……”
原地的席盛自听到季林说的那句话后，眉头便越来越紧，扭头看了眼已经紧闭的大门，回想着他那话到底是真是假。
…
“这车多少钱”
没人回应……
“老板？”
“哎哎哎来了来了”
那人嘴里含着没嚼完的饭菜跑了出来：“来了来了”
“买车？”
席盛：“总不能来买菜吧”
老板笑他幽默：“有看上的吗？”
席盛在里边儿转了转，说实话，他没有满意的，
然而老板像是看出他的迷茫，便跟着他看他在哪辆车面前停下就给他介绍哪辆，但大多他都是听不懂的…无奈最后逼不得已指着一辆还算顺眼的黑色giant：“这多少钱？”
“这个…”老板凑近看了眼：“看你要哪种速别的了”
“有24速、27速和30速的”
席盛没买过自行车，所以并不了解：“有什么区别吗？”
老板解释道：“速别越高骑的就越省力，但价钱肯定也就越高”
“你要平常就骑着上下学什么的，24和27都可以，没必要要30的”
席盛不往低了买，但也没必要买特别高的：“27速多少钱？”
老板查了一眼：“899”
席盛也不含糊：“就要它了”
老板：“那轮径呢，有26和275英寸的的，要多大的？”
席盛第一次觉得买个东西真麻烦…
“275吧”他痛快的给出了答案。
“行，我去给你取车，前台扫码付钱”
…
席盛骑自行车的印象只停留在小时候，好在这东西学会了就忘不了，没让他在老板面前出丑…
“慢点骑啊”老板看着他，想起了中午来的那小孩儿，心想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一下卖出两辆车。
心情大好的他，果断回屋又埋头干了两碗大米饭。
…
“你真不去我家住？”赵乾到了季林家小区门口依然不肯放弃。
“不去，明天吧，今天我有点事”
季林还在想着中午季羽给他要钱的事，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肯定要回去看看的。
但赵乾显然觉得季林在敷衍他：“不去算了”
也不给季林反应时间，制气走了。
“……”
其实季林对赵乾是有愧疚的，这么多年，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他们认识十年了，期间赵乾目睹了他们家从兴到亡的一整个过程，赵乾帮了他不少，季林也欠了他不少，但还一次都还没还过…
季林身上背了太多的“债”，每一个人的施舍都像是在他背上添一颗稻草，如果自己不拒绝，迟早是要被压死的…
可如果自己不接受，那估计死的会更快一点儿。
……
“你也住这？”
季林不觉得这是在跟他说话，但奈何声音有点熟悉，他也就回了个头。
额……
请问一天偶遇同一个人三次这正常吗？
“也？”季林听到他用了这个字。
“我刚搬过来”席盛骑着他新买的车往里走去。
季林当然也发现了，但只觉得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刚经历了下午的那件事，很难不对出租车有阴影。
“那个…”前面的人没两步就停下了，接着回头看向季林：“是真的吗？”
季林被问的一脸懵。
“饭馆那个真是你爷爷？”
奥，这个啊…
季林觉得他挺在意这事儿的，便也没在骗他：“不是，就只是认识而已”
席盛：“那他……你经常去那吗”
季林搞不懂席盛为什么会对一个空巢老人这么感兴趣，倒不至于图谋不轨，但就是很不让人放心。
季林：“我在那打工”
席盛明了：“那我先走了”
“……”
几个字说的不明不白，但即便如此季林也不至于追上去问个究竟，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转个弯去交物业费了。
…
钥匙转动锁心的声音惊动了房里的人，
季林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回来过了，期间他一直住老爷子那，偶尔回来看看里面的两人是不是还活着，除此，他基本不在这睡觉，
所以他这次突击属实让里面的人慌张了…
因为不知道是谁，季羽只好做起了防御状态，起码不至于被袭击。
结果…
“你干嘛呢？”
季林一推门就看到季羽拿着擀面杖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仿佛下一秒就一个上步对着他打上来了。
季羽看见进来的人是季林，也算松了口气，放下擀面杖：“你来干嘛？”
“你以为是小偷啊，你家也没什么可偷的”季林看了眼最里面那扇紧闭的房门：“做饭了吗？”
“你来干嘛？”季羽又问。
“来看看你是不是给我惹事了，钱都花哪了？”季林盯着他。
季羽躲开他的眼神：“关你什么事”
季林：“我的钱”
季羽不会服软，这脾气简直跟他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有本事别给啊，你既然给了你管我干什么了”
季林也不恼，他很少跟季羽发火：“楼下那辆黄色的自行车是你买的吧？”
“……”季羽不吭声，但显然已经心虚了。
季林在看到那车的时候就猜到了，现在知道答案也就没再追问下去，自己只需要知道他把钱花哪了就行，至于他想干什么，他从来都不过问。
季林走进厨房：“买菜了吗？”
季羽：“冰箱里呢”
“饭早做完了，给她端进去了”
季林又看了一眼那扇门…
“我今晚在这儿睡”客厅的沙发还算干净，
哦忘了，季羽这小子有点小洁癖。
季羽倒也不客气：“那你只能睡沙发了”
两室一厅的房子，没有多余的房间能让季林容身，再看季羽的态度，像是睡沙发都是施舍他了。
季林拿了个碗把锅里的剩饭剩菜盛了出来，因为时间不久所以都还是热的，季羽见状便也不再管他，进屋前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明天还我一顿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