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交换誓约
魇对于澜珠的敌意从来没有遮掩过，他眸中的不断审视打量和不屑太过刺眼醒目。
澜珠甚是奇怪，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他，能惹得他频频怒视，不过他的话没说错。
神魔对立，好像已成定局。
“敌人……”
澜珠呢喃低语之间，她的指尖微动，瓦溪脖颈上浮现神秘的图纹，散发着煌煌威压。
这股气息让离瓦溪最近的魇瞬间察觉并且周身气势陡然阴沉下去。
“标、记——!”
魇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间挤出这两个字，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浓墨。
澜珠抬手，指尖轻勾，一只静静待在瓦溪身上的冰蝶忽然颤动翅膀飞了起来，冰蓝的鳞粉簌簌抖落，被一阵风吹散飘扬而去。
瓦溪眉心猛蹙，只觉得脖颈处如同被烙铁滚烫灼烧一般，血肉模糊，他捂住自己脖颈，感受到下面的烫意，浮现冷汗的脸上唇色微白，却从双唇间溢出愉悦的笑。
“看来咱们还是大意了。”
他笑言着看向魇，毫不在意，云淡风轻的态度看得人牙痒痒。
魇气息暴怒，一把伸手攥住瓦溪的手腕将他的手掰开，然后脸色阴沉地用力擦着他脖颈上的标记，黑色的雾丝缭绕侵蚀着那神纹标记，似乎要将其撕裂。
他的气息暴虐至极，眉目阴沉狠厉，暗紫的瞳仁仿佛闪烁着血光，看着那块肌肤染上红樱，特别是沾染上他的气息，魇的呼吸微沉。
但他讨厌神的气息，而瓦溪现在居然被一个区区神使标记!
两股力量的相对带来撕裂般的痛感，瓦溪呼吸猛然紧促，破败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溢出血色，唇齿间的血腥味让他微眯起眼，血色将他的唇瓣染得通红。
瓦溪动了动被魇攥住的手腕，想要挣开却发觉魇攥得更紧了，似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蹙着眉看着魇，瓦溪静默片刻然后移开视线。
他看着澜珠，似笑非笑的眼底带着微嘲的冷意，“神女殿下现在要威胁我了”
澜珠摇头，“这个威胁不到你。”
这一点，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下一瞬，碎裂的声音响起，魇的力量攻破阻碍，神纹标记破碎，瓦溪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而原本神性的图纹被一个散发着浑浊阴暗气息的黑色獠牙鬼面图纹取而代之。
那是魇的标记。
魇轻抚这那块肌肤，眸底的血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愉悦，他轻揽住瓦溪的肩，将头颅缓缓埋在他肩颈侧，笑意彰显着他的悦色。
冰凉的呼吸让瓦溪不适应地侧了侧头，嫌弃地推开他然后看向澜珠，“知道威胁不到我还这么做，神女殿下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知道我的目的。”澜珠不急不缓地开口，说着，她的目光落到解语臣身上。
“那就做个交换吧。”瓦溪愉悦地笑起来，“您告诉我生死契的方法，而我答应帮他们解咒，如何用区区一个术法，换他们五人的命很划算对吧？”
他的嗓音询问，却又透着不容忽视的强硬，澜珠静默良久，看向魇，“生死契结，命理缠绕，即使有一天你想解开也无法逆转，堂堂魇魔，真的愿意舍弃一半寿数”
“……”魇初时沉默，和瓦溪被困在这循环之中数千日，其实到今天他依旧没有弄懂自己对瓦溪到底是最原始的占有欲望还是他们口中的爱
魇觉得，爱很可笑，就像澜珠堂堂神女为了虚无缥缈的爱跌落尘埃，折了傲骨，甚至抛弃他们口中至关重要的族人和苍生。
但现在，顺着澜珠的话去想，魇只想笑。
他本就在地狱，又何惧污泥染身
他，承认自己就是个阴暗卑鄙，自私自利的魔，就算瓦溪不愿意，他也要将他拽进地狱和他沾上同样的污色。
“不过一点时间，舍了又如何？”
他说得豪迈，甚至不屑，澜珠却笑，无尽寿数对于他们来说的确算不得什么，而真正让澜珠笑的是，她羡慕魇。
魔又如何敢爱敢恨，随心所欲，他们有选择的权利。
可她呢？
澜珠红唇紧抿，目光轻扫过解语臣，心脏紧缩，即便在如何说服自己，在放手的时候，还是会一次次呼吸困难。
身为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神，却丢失了最基本的选择权利。
天地需要新的神女，所以汇聚山海精华孕育了她。
天地需要她承神位，所以她入凡尘历经劫难，体悟七情六欲之苦。
却在最后，要求她抛弃凡心，选择苍生，很不公平，但这个世界好像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若真的公平，“乱世”的魔就不会被镇压至渊海，“救世”的神也不该被强硬地请退。
“好，但不止解语臣他们，还有苗寨的人也要解咒。”
澜珠闭了闭眼，嗓音疲惫又带着叹息之意，瓦溪和苗寨人的恩怨她其实不想插手，但是之前答应过苗寨的人会找到帮他们解咒的方法，澜珠也不得不守诺。
“不可能。”瓦溪的神色骤然冷凝，连带着素来清润的嗓音都变得冷厉，“苗寨的人该死。”
“……是，他们该死，但不是所有人都伤害过你，寨子里的有些幼儿是无辜的。”澜珠静默一瞬又出声道，“瓦溪，咒解之后，你要找人报仇，只要不伤害其他无辜人我都不会插手。”
“嗤。”瓦溪发出一声嗤笑，沉默片刻后他点头了，比起苗寨那些人，生死契的方法更为重要，大不了让他们多活一会儿，反正他不缺那些时间。
“好，我答应你。”
听见瓦溪这话，澜珠也道，“咒解之日便是生死契约成之时。”
瓦溪笑意盈盈，“神女殿下，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为了彼此放心，咱们还是立个誓约吧。”
澜珠睁眼看向他，淡然一笑，誓约之戒而已，她太过熟悉了。
颔首之间，她抬手结印，口中呢喃着法诀术语，金色锁链迅速浮现像蛇一般紧紧缠绕住两人的手腕。
“吾以神之名，立下誓约，诺毁则身死神陨。”
瓦溪笑日不变，一字一顿慢慢重复着，“瓦溪立誓遵诺，若诺毁，则身死魂灭。”
话音刚落，华光闪烁，巨大星盘盘旋而起将二人包裹在其中，带着规则之力的秩序威压降下。
熟悉的力量让澜珠恍然一瞬，再回神，秩序的光华已然消散，誓约也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