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选择的机会
“我不相信。”
他望着澜珠，笑意微讽，他不信神，因为在他最为苦难的时候，没有神来拯救他。
澜珠蹙眉劝解，“瓦溪，曾经的痛苦不该成为你的阻碍。”
她真心觉得，以瓦溪的能力应该有光明的未来，而苦难却成了束缚住他的泥潭，在奋力拉着他向下沉沦。
望着瓦溪手腕上缠绕的黑色雾绳，澜珠红唇轻抿，神情严肃，那里散发着深渊的气息，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黑色绳结收缩，紧紧缠绕着瓦溪。
但瓦溪丝毫没有动作，甚至含笑顺着澜珠的目光看着，他对澜珠的话不为所动，光明的未来
他曾经也想触碰光明，但那光并没有回应他的请求，反而将他的自卑与低贱昭示在世人眼前，比起耀眼刺痛人的光，显然黑暗更加包容他。
“神女殿下总爱这么劝人，但是您的未来又在哪里呢？”瓦溪神色冷然，“备受曾经阻碍的不止是我啊。”
他嗤笑着，目光幽幽看向解语臣，感受到他的目光，解语臣蹙眉，不动声色地看向澜珠，他有一种很深的直觉，澜珠一定隐瞒了什么。
想到澜珠做完笃定的神情以及强硬的话语，换个人就该被那肯定的态度说服了，但解语臣却莫名觉得她在强撑硬气。
而此刻，澜珠眸光震动，瓦溪的目光隐含着的深意太过幽令人琢磨不透，让她指尖躁动不安地摩挲着，她的未来
她原本的未来本该是前途光明地承接神位，但现在，她的未来却在无望无际的时空隧道。
见澜珠沉默，瓦溪不免再次失笑地开口，“在无尽循环之中，您每一次都会踏入同样的困局，真是令人头疼。”
他扶着额故作头疼，本该是禁忌的话题被他轻而易举地提出，头顶当空晴天霹雳，惊雷炸响，轰鸣骇人。
澜珠心头一跳，下意识迈步挡在解语臣面前，不只是因为瓦溪的话，更因为那晴天霹雳之景如同铭记在记忆中的天罚景象重叠，让她神色严峻。
瓦溪却依旧云淡风轻地笑，在惊雷劈下寂静击中他之时，黑色雾气翻涌而起，诡异阴寒的雾气却轻柔地包裹住他，高挑的黑色身形汇聚成型，他半拥住瓦溪轻而易举地替他挡住惊雷。
紧接着，翻腾的雾气顺着惊雷蚕食而上，雾气如墨碟倾倒泼开一片粘稠墨色，惊雷瞬息哑了下去。
轻而易举地挥散秩序威压，这一幕，让澜珠心中骇然，即使被压制也依旧这么强大吗？
对上那人冰冷邪肆，仿佛酝酿尸山血海的血色红瞳，她呼吸一紧，脸色迅速冷凝地护着解语臣后退。
瓦溪轻轻伸手拍了拍身后人虚环着他的手臂，那双煞气骇人的血瞳微眯，然后眸底深处翻涌的杀气渐渐平息。
澜珠微松一口气，便听瓦溪继续开口，他看着她，但又更像在看她身后的解语臣，眸中神色带着打量。
“神爱世人，可您却偏爱一人，失去公允的您，还能高坐神台吗？”
澜珠顺着他的话望向解语臣，解语臣神色透着惊讶，澜珠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眸中一片清明。
“神台之上，诸神静坐，我岂敢肖想高位”
“是不敢还是不能”
磁性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不屑地嗤意，澜珠寻声望去，那人邪肆的凤眼锐利锋芒，恍如血色骨刀，锋利刺骨，“一个神女和凡人结生死契，嗤，自甘堕落，想不到诸天之神都变成这般模样。”
他冷嘲热讽，神情嫌弃，极为看不起诸天神灵，澜珠气结，瓦溪见状，轻斥着一拍他，“魇，客气点。”
魇不满地看着他，环着他的手臂收紧散发着自己的不虞，瓦溪神色不变只静静看着他，魇冷哼一声，猛然松了力道别开头。
他便是看不惯，这该死的循环将他和溪困在这里已经数千次了!还不允许他发泄一下吗？
要不是那什么求他们，他们才不趟这趟浑水!
想着，魇又是一声不满地冷嗤，极为知晓他脾气的瓦溪探听着他的心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将小蝙蝠放到他肩头，无声传音，“那不是求，是合作。”
魇才不管那些，在他眼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居然来找他们合作，不就是变相地求他们吗？
“就是求!”
“行，是求你帮忙，所以魇，配合一些，我们还需要出去，而且……”
瓦溪无奈，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目光看向澜珠和解语臣，能感受到他们之间隐晦的联系，那是生死契的气息联结，他对这个很感兴趣。
循环无限，托了魇的福，他没有丧失记忆沦为一次次循环的工具，变相获得了长生却也失去自由，如果循环破解，他恢复生老病死的能力，又该如何和寿数无尽的魇相伴一生
看着身边这个暴躁的人，瓦溪默默想着，生死契的确是个不错的东西。
他微微一笑，“澜珠，诸天命运相连，你是神女，命中的一举一动更牵连着无数生灵，在做出选择之前，你不该仔细想一想自己的责任吗？”
这般关切的劝解让澜珠疑惑不解，她和瓦溪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
澜珠低眸沉思，瓦溪的话说得对，她有自己的责任，早就不该再继续任性下去了。
但此刻，有一个问题，她同样无比关心，“是谁让你和我说这些的”
瓦溪淡笑不语，但澜珠想要的答案已经知道了，她轻声笑起来，似是恍然大悟。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怎么选”瓦溪静静凝视着她不急不缓地出声。
澜珠唇瓣合动，下意识便见伴随着瓦溪的话语，眼前之景突然变幻起来，周围景象消退，紧接着一阵猛烈震动，海浪滚滚而来，散发着磅礴浩然之气。
鲛人之歌神圣空灵，无尽大海深邃碧蓝，再一转眼，是万千灯火，楼阁亭台，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她站在原地，如同楚河汉街一般，一步往前是天下山河，一步往后，出现的是她最为熟悉的人，解语臣，是她疯狂增长的爱意，吴斜他们是她疯长的私心偏爱。
澜珠闭眼轻笑，一步是苍生大爱，一步是她的私心欲望。
她看着两边，解语臣他们的存在，补足她无尽岁数中孤独前行缺乏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