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秘密
霍予兮由着侍女领去净房净了面，洗完了才觉得好了些。只见侍女候在外面便说道：“你不用在这里了，我梳洗后会去找公主的。”
侍女连忙起身，见了礼遂退后。
霍予兮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想着若是出去二殿下还在就太丢人了。还不如就待在这里，等一会想必他应该会走了。
过了许久，只见侍女回来说道：“霍姑娘，公主说在外面的芙蓉榭等你。”
霍予兮连忙回道：“哦，告诉公主我这就去。”
霍予兮出了门，采苓候在外面道：“小姐怎么出来了？”
霍予兮整理了下仪容道：“公主让我去芙蓉榭，走吧。”
芙蓉榭因周围布满芙蓉而得名，蜂蝶引浪，黄莺啼鸣。重檐翘角，廊腰缦回。榭下有桥，又名鸳鸯桥，流水潺潺，池中鸳鸯戏水。远远看去似有些许浮游点缀，鸳鸯一过，不解藏迹。凭栏倚杆，熏风荷香，倒是个赏荷的绝佳胜地。
霍予兮将袖子附于手上，抬步向芙蓉榭走去。
紧赶慢赶最后到了，只是周围并无什么人走过。霍予兮有些疑惑。快步走了进去，只见一个赫然屹立的身影看着眼熟，只见胤承转过身来道：“霍姑娘。”
霍予兮连忙屈身见礼道：“二殿下怎么在这里？”
胤承柔声说道：“齐安她吃了些酒，现在睡下了，今日是我叫霍姑娘来的。”
霍予兮皱了皱眉头，连忙问道：“二殿下可是因为今日臣女画了脸，过来治臣女的罪？”
胤承轻笑一声道：“若是我想治你的罪方才就不会让你走了，只是霍姑娘迟迟不出来可是想躲着我？”
霍予兮连忙低头说道：“臣女不敢，只是今日臣女在和仁公主那里吃了不少酒，一时之间有些头晕。臣女怕就冲撞了殿下，索性就多休憩了一会。”
胤承抬眼瞧着，发现她并无什么表情不对，便笑道：“霍姑娘伶牙俐齿，今日在父皇面前我倒是领教过了。今日齐安的彩头说到底还是你争取过来的，我还要替齐安谢谢你。既然霍姑娘如此良苦用心，我定然要表示谢意。”随后只见身后的侍女将木盒子放下，胤承摆手示意退下。
“这是今天的彩头，我用不上，不妨给霍姑娘。”胤承打开盒子，向前推了推。
霍予兮没想到前些时辰刚推辞掉，这又来了一个，这财运也是逆天了。
霍予兮见状连忙拱手道：“这彩头如此贵重，臣女断然不能接受，还请殿下收回。”
胤承似乎早就猜到她这么说，便不分缘由道：“霍姑娘这是不肯接受了？若是不要，就处理了吧，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
霍予兮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么说是铁定还不回去了。转眼又一想，便说道：“既然殿下这样说，臣女倒是觉得顾小姐更适合一些。今日臣女同顾小姐说了几句话，觉得她贤良端庄，您自小又与她相熟，何不将这彩头送给她，想来她更需要这个。”
胤承眼神倏然间冷了下来，心也像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胸中莫名地升起一团火气，沉声道：“我与她不过自小相识，并无什么关系，这彩头我想送谁便送谁。”
霍予兮此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一时之间见他语气不悦，想着自己好像也没说错什么，难不成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妄图揣测君主圣意该打么？
霍予兮低头轻声道：“既然二殿下如此抬爱，臣女便收下这彩头，臣女谢过殿下。”
胤承见她这样说，眉头舒展开来。看她一直站在面前，便指了指椅子道：“坐。”
霍予兮只低头不动，恭谨道：“臣女站着就好，殿下身份贵重，怎能同桌而语。”
胤承沉声道：“让你坐你就坐。”
霍予兮眼眸低垂，抚了抚衣袖，屈膝而坐：“臣女谢过殿下。”
胤承见她有些拘谨，便轻声道：“霍姑娘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守着礼数，今日我叫你来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霍予兮见胤承一脸沉静，便正了正神色，肃声问道：“殿下有何事要问？”
胤承睫毛微动，挑眉问道：“霍姑娘可认识户部尚书？”
霍予兮听到户部尚书，心中一惊，暗自想着胤承的话，或许是他知道了什么。只是还摸不准胤承的心理，便低声道：“户部尚书不是程玉清的父亲么，臣女虽然今日同她说了些许话，但是并不熟知她的父亲。”
胤承闻言，抬起眼睛转头看着她，嘴角轻扬道：“户部尚书最近可是忙得很，霍姑娘当真不认识他？”
霍予兮内心也是如击鼓一般，七上八下有些忐忑，只是忍住了音调冷声道：“户部尚书既是繁忙又怎么认识臣女这闺阁之人？二殿下怕是问错人了。”
胤承见她冷静如斯，也不好挑明，便笑道：“原来如此，我本以为他若是认识霍姑娘，我便不追究他的过错。若是不认识，那我就秉公处理了。”
霍予兮原本镇定的表情倏然间换了神情，尽管自己已经在努力克制着不冲动，听到他这么说心中却也没了底气。连忙问道：“二殿下这是何意，他……他可是犯了什么罪？”
胤承听完她的话倒是松了口气，知道她应该是在意这事，便轻声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最近他动作比较频繁，在粮食粮草这方面出了差错。原本有的粮仓不知为何转了别处。私自转粮未经批准可是大罪。往小了说是以权谋私，获取暴利。往大了说就是私屯兵粮，等同于私铸兵器，重则还可能流放千里甚至诛九族。”
霍予兮没想到这胤承竟然连这也能知道，不是皇子都在京城无所事事么？这户部尚书也忒不小心了，若是这被查了出来，自己的事不也黄了么。
霍予兮深深吸了口气道：“二殿下今日来问臣女这个问题想必都应该调查清楚了。不错，臣女方才没说实话，臣女确实认识户部尚书。不过臣女只见过他一次，你说的粮仓是臣女让他做的。是臣女威胁他，他也只不过是替臣女办事。二殿下要罚就罚臣女吧，与他无关。”
霍予兮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话，只觉得项上人头摇摇欲坠，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胤承听完她的话，沉默良久。霍予兮见他没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如何处置自己，只是轻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空气中感觉凝滞着不可明说的气氛，浓烈的让人无法呼吸。半晌胤承淡淡道：“所以你找户部尚书是为了粮仓一事？霍姑娘可是因为西南战事才打了粮仓的主意？”
霍予兮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低声道：“不错，以臣女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拥有如此庞大的粮仓，所以想着不如棋行险招，没准还能有机会。”
胤承一手支撑着下巴，一手搭在案几之上，看着她问道：“西南那边缺粮仓？”
霍予兮喟然长叹：“其实若是按照每年朝廷补助外加开垦荒地，每年算起来并不缺。只是下面的世家大多把持在自己手里，有时候战事吃紧还会坐地起价。另外，从京城运往西南路途遥远，朝廷的饷银有时候还会克扣。若是战事一旦起来，众多的粮草粮仓可能来不及运往城中。平时还算过的去，但是真正到了打仗开了粮仓还不一定有多余的。若是强行在世家中要粮，他们都是沆瀣一气，立马哭穷说要上报朝廷官逼民反。”
胤承听完，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手中也不禁攥得更紧，内心顿时怒火中烧道：“所以你提前屯粮是以防发生战事？今日听你说了我才明白，这些人竟敢欺上瞒下。食君之禄却不做忠君之事，好大的胆子。”
霍予兮说完只觉得天都晴了，顿时心中无比顺畅。便轻声道：“殿下切莫生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所谓天高皇帝远，皇上就算再肃清朝政，体恤民情，也有手够不到的地方。这些食蚁蛀虫见逢就钻，难免会钻空子。”
胤承听完她说的话，缓了缓神色，轻声道：“粮仓我会着手处理，你放心好了。霍将军那边若是有难处，尽管和我说。”
霍予兮点了点头道：“二殿下能如此见远识微，多谋善断，臣女先替家父谢过二殿下。只是臣女一介女流，本不应该妄议朝政。目前倒是有一些想法想要告知，不知当讲不当讲。”
胤承点了点头，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霍予兮挺了挺身子，转头说道：“臣女自知私铸兵器是大罪，所以一直没敢与爹爹说过。臣女只觉得若是想要平定西南，换个盛世太平，除了粮草，辎重之外，还应该在兵器和军队的着装下功夫。”
胤承眉眼轻展，看着她问道：”霍姑娘有何高见？”
霍予兮肃了肃神情道：“臣女不才，平日除了同爹爹哥哥讨论些战术之外，对兵器也略微研究了一番，细细琢磨觉得还有些兵器有待改进，这是其一。行军数日，本就饥渴难耐，再加上军戎厚重，生生浪费了体力。作战时候还没等杀敌，力气也用尽了不少，这是其二。行军驻扎，所运粮草之时，经常会有敌军偷袭，连带粮车全部运走，这对于城中将士极为不利。若是没了车，粮食也不会运走。臣女认为应当在粮车之上下功夫，不至于敌军偷袭。”
胤承听着，深深觉得这话说的在理便问道：“霍姑娘可是有了良策？”
霍予兮垂首低眉，一板一眼道：“对于兵器一事臣女已经将兵器图和粮车图研究了一些时日，若是殿下需要，臣女自当愿意奉上。至于军戎，臣女觉得应当在衣物材质方面改进，臣女之前在西南的矿中寻到一种材质，此材质刀枪不入，且若是打造成军戎便可关键之时以求自保。只是这材质有些贵重，并不能普及将士。这个材质不知京城之内能否寻到，若是能寻到，也可量产一些，只需身手矫健之人穿上也不算浪费。臣女之前便给哥哥做了一件，哥哥也觉得此衣物轻巧便捷。”
胤承颔首，倏然间觉得面前她心思不似寻常之人，深以为感慨。便笑道：“霍姑娘当真是才思敏捷，智慧超然，没想到你想的如此周全。你的想法甚好，我会告知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