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赊财免灾
“你！”何氏跟见了鬼似的，出了那事，这三娘子是回不去了吗。嫁不了好人家，连孝道都不顾忌，真真是把脸面揣进兜里不要了。
“难道四婶不是故意的？若不是，怎地往常都是我们自己领，这回要送去我母亲那？”
何氏焦头烂额，她今日来这一趟只是想撇清关系，免得老太太又在何家产业里动手脚。她是有气，故意拖着不做冬衣，可月例这事她是真冤枉。
谁曾想老太太收拾过她一回还嫌不够，小题目大作又要收拾何家，我何家欠你们的不成。
何云云越想越气，干脆冷哼一声一走了之。
林止微微一笑，低头进了院。
“芳乔，你领着他们去趟和枫院吧，总不能让四婶白来一趟。”
芳乔踌躇，胖呼呼的香果可不管，她得要月例银子买零嘴儿，寻常哪家大府人家能自由出府，她不但可以每天出去，还有馨院的护院陪着，这样的好日子都是娘子争取来的。她们这些下人可不能拖娘子后腿，不争不抢吃屎都轮不着热乎的。
香果吆喝一众婆子小姑娘浩浩荡荡一行十来个杀去四房院子，芳乔定了定神赶紧跟上。
这边刚走，林止还未在小院里享受半刻宁静，另有任务的花蕊就从外面回来了。
“娘子，小乞丐打听清楚了，掐花没了，她家里只有个瞎子老祖父，昨天也跟着走了。”
林止定了定神，抿口茶问道：“有人去收尸没？”
“婢子要说的就是这事，是巷正找人收的尸，小乞丐说老头子死得蹊跷，头天在家门口骂天骂地精神头十足，次日就摔死了。”
林止示意她继续讲。自己住了一辈子的家，怎会摔死？正常人大意摔死有可能，瞎子一步三寻摸，好比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不会水的淹死必定是被人推进的河里。
“那小乞丐是个机灵的，说除了他，好像还有人在监视那家人。而且他还看见有生人进去过，是个粗壮的小娘子。”
“怎么不说话了？”
“娘子……”花蕊道：“他一说粗壮，我就想到二娘子买回来的那个娇杏。”
娇杏？林止记忆里有印象，原身好像还有点怕她。
怕一个婢女？
思忖片刻，她说道：“嗯，知道了，让那小乞丐近两年都不要再出现在梧桐巷。你现在出去看看芳乔他们回来没。”
花蕊疑惑，怪说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敢情全都出去了。没有多问，三娘子叫出去她便出去，就像娘子知道掐花会没一样，自有道理。
林止并非真就知道什么，只是从馨苑回来后分析的罢了。那日她跟祖母聊起慈安观薛姑子，老太太一定派人去找过，想来是没得到有用的东西。回来查到是掐花偷听后跟谁报了信。这种叛主的丫头，以老太太的性子不可能留下。
她派人守在掐花家，祖母自然也有派人……
娇杏暴露出来，所以林老太君直接选定了大娘子林探。不然不会只带她一个人去周王府。
林止啊林止，原来害死你的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想到这里，脑子里滚出来好多信息，林观应该跟商辰居有过私相授受。原身虽然傻，记性却是不错的。
她成天不是陪老太太，就是一个人枯坐，哪儿都不能去，常人不关注的小事，在她这里点滴都能记下。
林止认定自己分析正确，并不知馨院那边和林仲川把目光投去了京都林伯山。
“林止，你给老娘出来！”
是母亲周氏，应该是被梳香院的下人激怒了。林止非但没出去，还把外间门栓上，回到寝卧再关上一道门。
一群婆子丫鬟耷拉着脑袋如同鹌鹑似的跟在周氏身后，见门栓了，任凭她怎么喊都不上前，喊急了就说月例银子。
开口闭口月例银子。
周氏扣下月例，就是想让女儿主动去求她，若不然，永远都跟这孽障见不上面，人家永远都有借口躲着自己。不是装病如死了一般睡在床上，就是蹲在馨院上房，然而去上房总是没人，不知藏到哪去了。
“你给我出来！瞧瞧你院子里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市井泼皮，你教得好哇！”
林止已经拉起了锯子，吱吱呀呀的木头声比周氏的声音悦耳。把这根锯好抛光，她的袖弩只差最后组装了，明日就能成形，接下来是铸箭矢，这东西费银子，好在她只需要三五根，多了也没处放。
充耳不闻啪啪响的门板，如果想跟周氏接触，当日何必把那事说开。能对稚子下手的女人，林止见到怕犯恶心。只要老太太不死，她就无需对这具身体的母亲虚与委蛇。礼制枷琐谁爱戴谁戴，左右她是不会伸脖子。
毕竟是自家娘子的母亲，梳香院的下人几乎都挨了湘婷的骂，有几个甚至挨了耳光，她们皆乖乖受着，不与三太太争辩。
周氏一看这样下去迟早把二嫂惊动，不把门砸了是见不着人的，气得莫法，只得不甘不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至于月例银子，肯定是没有的。
天还没黑，脸上的巴掌印还看得见，三娘子说反正没事，你们去找四太太吧。单人一列排成竖排，慢慢走过去，感觉疼的想哭便大声哭，不用忍着。
于是乎，跟送葬队似的，梳香院老老少少十二人，顶着脸上巴掌印和乱糟糟的头发，哭哭啼啼朝四房翼然院走去。
这事闹得很大，还在使性子发脾气的何氏可给惊着了，她自己也说人家母女在斗法，还敢踢皮球，就该料到会承受这个结果。
何氏现在如同犯事待察的罪人，哪敢再出状况，赶紧差人把月例发了，包括属于三娘子的五两银子。
“我这是冲撞了什么冤鬼，只当赊财免灾了！”
芳乔好心提醒，其实是纠正，“四太太，您这财没有赊，还有九天就十月了，届时您把今天的银子从三太太房里扣除便是。”
“混账，还需你教！”何氏娇俏的小脸气得白里透黑，“你们这帮子新人，都跟傻棒槌似的，以后不许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