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告状
要不是花蕊时常扯故上灶房要食材，林止连岺妈妈去过二娘子玲珑院的事情都是不知的。
“自从我能走动之后，大姐和四妹妹都没再着人来过吧？”林止问芳乔。
芳乔仔细回忆后点头：“嗯，二娘子从咱们这离开，就没人来过了。”
四娘子不来，林止可以理解，毕竟她院子里的吃穿用度和十来个下人都花的是四房的银子，何氏心里有气。且不说现在，就是她躺在床上的那几日，也不见人家来问候过。
但是一向有长姐作派的大姐姐不来，林止就想不明白了。
晚间，又是花蕊值夜，林止跟她念叨，梳香院需要银子。
是啊，花蕊默默点头，前阵子买木料和木工工具，才一两半银子，娘子都是勉强才能凑够。今日十五了，这月的月例还没下来，整个梳香院从上到下都没，别的院子，连秋姨娘身边的花月都领了月钱。
林止道：“四婶跟我记仇呢。”也是在跟老太太使脾气。
若是以往，林止可能会默不作声，可惜现在她是林止。
……
“老太太，三娘子来了。”岺妈妈把林止领进去，朝里间唤道。
揽风沏上茶，转头拿了一块小毯子盖她腿上，道：“小女儿家腿不能受凉，三娘子穿得太薄了。”
林止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条最长，屋子里的都短了，不知今年新衣裁好了没，也没人过来给我量身。本想着使丫鬟出去买一条，可是上月的月钱早花光了，这月的又一直没下来。”
揽风诧异，定睛一看真是三娘子，还以为面前坐的是四娘子呢，也学会含沙射影了。
裁衣的事情她知道，只是这事老太太没表态，她就不能接。若是其他人说这话，肯定会被老太太骂，堂堂林府还缺娘子们的衣衫不成？可这人是老太太的福星三娘子，那就不同了。
林止抿笑：“揽风姐姐怎么这样看着我？”
“婢子是高兴，三娘子现在很好，婢子为您高兴。”揽风也笑道：“掐花说您跟以前不同了，我还不信。”
掐花怎么知道？是上次她过来告诉祖母金大之事那日？可那天屋里只有她跟祖母两人啊，是清过场的。
林止心念一动，问道：“掐花姐姐人在哪？”
“家去了，这次去不了几天，老太太说要放她出去配人，想必她很快就得回来谢恩呢。”
正说着，老太太出来了，林止捕捉到祖母脸上有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心中便有了数，这掐花应该是回不来了。
林止起身相迎，露出短了一大截的秋裙。
老太太眉毛一挑，这样明晃晃的告状她有些不习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受了委屈只能来找她这祖母作主。
“乖孙，祖母在里间听见这月的月钱你还没拿到？”
“嗯。”林止道：“四妹妹说府里二伯母管帐，四婶管银钱，可是四婶我快一个月没见着了，不敢去问。”
老太太顿了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灾难使人成长啊，连她的三娘子都变了样，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替孙女拢了拢毛毯子，满脸慈爱：“好，这事祖母知道了。”
说罢，就让揽风去端了十两银子出来，先补贴给她，任她随便花，花完再过来拿，并说祖母的就是她的，以后都留给她作嫁妆。
林止自然不会全部当真，但不妨碍她表现得感激开心。实话实说，在首饰和银钱方面，祖母从不亏待她，超过堂兄堂弟，只是稍逊于即将定亲的大堂兄。可惜原身不知道合理运用，都进了亲姐腰包。
林矣不差钱，林探看不上，她们都是嘴上吃醋，真正嫉妒的只有亲姐姐林观。
然而这一切老太太会不知吗？想来是知的，她只是乐意宠一个人畜无害的孙女。
花蕊捧着十两银子跟在自家娘子身后，心里比主子还高兴。她知道，四太太要倒霉了。
林止最瞧不上的就是这四婶何氏，她应该是府里最蠢的一个。生得美，夫君疼爱，又是财神爷，顺风顺水被惯得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林阁老这老妻是什么人，何氏不知道，自己却记得。若不是个人物，敢号令娘家私兵带着三个儿子两千多人从帝都逃回周都？
师父曾评价林老太君唯利是图刚愎自用，虽不是什么好话，但能进师父金口的妇人，哪会是简单的。光是果敢这一项，就胜过满周都妇人了。
没几日，林止得知祖母带着大娘子林探去了一趟周王府。当天下午兰花街的瑞福坊就上梳香院来为林止量身裁衣了，花蕊随口一问，得知今年的秋装府里全都还没做呢。
只是该他们的月例仍没到。底下人不敢多言，横竖有吃有喝还饿不死。林止也没有把祖母给的银子当月例发下去，她不会开这个头。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事情等着，这副身子才十三岁，少说有两三年要待在林府。
再说了，下人没月钱拿不止她一个人丢脸，哪天她无人侍候了，自有人出来负责。
“还有十天就入冬了，若是月例不下来，你们就去隔壁院我母亲那儿讨要说法。”
芳乔道：“娘子，府里啥都有，我们几个可以等，只是那四个婆子有家有口等不了。”
“嗯，等不了要走就让她们走吧，正好省一口吃的，只我们几个，十两银子够三个月伙食。往后你照旧拿着梳香院的牌子跟香果出去自个儿买菜，灶上的高价菜咱不要。”以前在山上，就柳雨儿跟师父两人，日子过得也不见多清苦。
三房夫妻俩不管是吧，正合她的意。
“好的，婢子记下了。”
次日，何氏火急火燎地来到梳香院，问三娘子月例银子的事。
这时她们才知，银子早已发，是三太太周氏给扣下了。何氏直言不讳，说她母女俩斗法殃及无辜。
林止一声不吭地送何氏出院门，刚跨出门槛，就大声问道：“为什么梳香院的银子要送到和枫院，谁不知我母亲恨不得只生了姐姐，要不是祖母护着，我早被她磋磨死了。四婶你是故意的。”
少女独有的清脆声音，每个字都震得何氏耳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