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风暴将至
不等宋章所言，陆尘斜靠在身后木椅上，闭眼呢喃道：“咱们大秦已经亡了，连我都放下了，你们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宋章紧咬嘴唇，失态道：“殿下，宋章放不下，昔日大秦千千万万子民同样也放不下！那大宋何德何能，不过是仗着身后有仙师相助，更是使用那种血腥禁术，不惜损害军队士兵寿元为代价，强行攻打大秦。若非如此，我大秦岂会败的如此迅速？我大秦又怎么会败？！”
陆尘睁眼，失神道：“既然如此，你们觉得还有复国的希望？”
宋章把心一横，道：“不试试，我宋章不甘！睦州孙大人不甘！琼州李大人不甘！”
陆尘瞥了眼宋章，忽然笑道：“原来你们早就在私底下建立了联系，怪不得会有跟睦州州牧一般无二的想法，我很好奇，既然如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回来？”
宋章摇头诚恳道：“我也是刚才看到殿下第一面的时候才知道殿下尚在人世，宋章虽然有孙大人他们偶有往来，其实并不密切，如今大唐与大宋战事如火如荼，消息实在不好传递。”
陆尘点了点头，缓缓道：“复国的事，我不会同意的。但是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当年站在大宋身后的那些人，我肯定会一个一个的揪出来！”
宋章听了此言，忽然颤声问道：“难道殿下已经是山上仙师？”
陆尘轻轻点头。
这种事情没有隐瞒的必要。
宋章脸色灰暗下去。
怪不得对方一人竟能将风月楼几名教头全给收拾干净。
怪不得当然皇宫内会传出对方暴毙的消息。
怪不得对方根本就没有复国的心思。
山上仙师不得参与凡尘俗世，这是铁律！
陆尘笑了笑，缓缓道：“其实这次特意来见你这位狂士，一来是由于桃花的原因，而来就是想见一见你们这批前秦老臣。等此间事了，我就会返回宗门，潜心修炼。”他自嘲道：“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练出一身可以报仇的本事出来。”
宋章默然不语。
他与眼前的这个二皇子，其实当年见过几面，否则这么些年过去，也不至于刚见到第一眼就将对方认了出来。
记得当时科考之时，皇帝陛下给了他一个狂士的帽子。
后来在当时科考卷宗被翻出来的时候，二皇子殿下当时年纪不大，却道了一句‘狂士当以国士待之’的话，让陛下龙颜大悦，否则哪怕是自己当年那一场科考的榜眼，也不至于直接跃升到一地郡守，正四品的官位上。
陆尘看了眼宋章，轻声道：“安安心心做你的武夷郡郡守，复国这种没影的事，就别去想了。”
宋章看了眼伺候着初见熟睡的桃花，这名俏丽女子顿时会意，起身出了屋内。
郡守大人看向陆尘，笑道：“什么复国不复国的事情，殿下，咱们今晚都别谈了，多年不见，下官记得还从未见过殿下饮酒，不知道如今成了仙师之后酒量如何？”
陆尘脸色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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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正午，一大一小外加一匹瘦马出了靖水城。
陆尘揉了揉隐隐发痛的眉心，愁眉苦脸。
果然，喝酒这种事情，自己从来都不擅长。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客栈，只知道醒来时是躺在屋内地上，其余事情，一概不知。
但不知怎的，他却清清楚楚的记得一件事情。
当时还在风月楼，还在与宋章饮酒。
当时的宋章借着酒劲，指着陆尘道：“殿下，你可以说不用复国，但咱们这群老臣不答应！咱们这群丧家之犬，如今心头也就仅剩这么一点念想了啊！”
言罢，这位被昔年大秦天子戏称为狂士的读书人，竟然失声痛哭。
紫府中传来黑雾嘲讽的声音，“就你这点酒量，以后真要去了咱们天妖洲，还不得坐狗那一桌。”
陆尘苦笑道：“前辈您就别挖苦我了。”
黑雾呵呵了两声，漫不经心的问道：“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陆尘神色一正，默默回道：“回宗。”
……
在洪州与青州交界地带，五十余头骆驼排成一线，艰难行进在戈壁滩上。
这是一直常年往返于两国边境之间的商队，靠从睦州买进大量丝绸等物，再售卖到大唐洪州、许州等地，赚取高额利润。
商队成员大多都以丝巾蒙面，牵驼而行，在漫天黄沙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着，唯有一名身段纤细的年轻少女骑在骆驼上，瞪大一双水灵眸子，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这漫天的黄沙，可能在人初见时才会给人一种新奇感，可这支驼队已经深入隔壁不知多少里，少女显然不是在欣赏大漠美景，而是别有用意。
事实上，在这支驼队进入戈壁滩的三四天，就已经量词遇到了常人毕生罕见的海市蜃楼。
一次是一座恢宏宫殿，金碧辉煌，让人生出哪怕是天宫也不过如此的场景，另一次则是一座海上孤岛，灵气氤氲，宛如仙境。
少女显然是对这种东西极其感兴趣，便缠着下方那位身材魁梧的老人讲述一些仙家故事。
老人走南闯北多年，故事听的不少，也乐意给自家小姐解闷儿，便说有那剑仙扶摇上天际、有儒家书生东海斩恶蛟、有天人下凡谪仙降世、有仙子神女骑鹿游神州。
少女听的如痴如醉，不对别的感兴趣，翩翩对谪仙情有独钟，非要老人再将将关于谪仙的事情。
老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走商，能听来这些故事已经算是罕见了，要说更详细的却也是说不出来，只是伸手向后指了指一名牵马前行，脖子上骑着个小姑娘的年轻男子，轻笑道：“李伯伯我虽然没瞧见过谪仙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想来与那位公子长得也相差不离了。”
少女回头望去，正好看到骑在男子脖子上的小姑娘朝她做了个鬼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说来也是奇怪，整个商队的人都将头面包裹在丝巾中，唯独那年轻男子与小姑娘都并未采取如此动作，任由漫天风沙扑在脸上，却瞧不出多少风尘之意。
少女鼓了鼓嘴角，没好气问道：“李伯伯，明明咱们的储水也不多了，为何还要分出一壶水来给他们？再不济，咱们收点银子也好啊，你是没看到，那人拿着你送的水，直接就喂了他的那匹马大半。”
老人轻声笑道：“一壶水能值几个钱？小姐，咱们出门在外，能做好事便多做，朋友多了，路才好走。咱们干走商这一行的，不正是靠双腿走路吗？再说，哪怕咱们真的没有寻到绿洲等地，杀驼取水也不是不行。至于那位公子，说不定就因为少了咱们这一壶水就在沙漠中落难了，小姐您心地善良，肯定也不忍见到这般情况吧？”
女子点头笑了笑，但还是觉得有些替那壶水不值。
少女又重新打量起四周，期待着能再次看到海市蜃楼的稀罕光景，口中喃喃道：“要是咱们能有剑仙的本事就好了，踩在飞剑上，嗖的一声就能飞出这座戈壁。”
李姓老人哑然失笑，觉得小姐的少女心性当真可爱。
陆尘脖子上坐着初见，跟随商队缓缓前行。
此时已经距离他出靖水城三日功夫，并没有像去时的那样绕道武陵城，而是选择了直接从两国境地穿插而过，这才导致自己水囊告急，不得已与商队求助。
像他和初见两人，一个开脉境后期，一个更是远游境修为，对于水的需求已经不大，虽然仍是有口渴的感觉，但总不至于到练气士被渴死的地步，体内灵力稍稍流转，便能缓解大半。
之所以讨水喝，还是因为他身边的这匹瘦马。
人可以不喝水，马可不行。
估摸着还需要七八日的路程才能返回归南宗，陆尘心底也不是那么迫切，按照时间推算，此时距离道战开启约莫还有十五六天的功夫，也就没了着急赶路的必要。
说到底，还是怕身边这匹瘦马坚持不住，到时候他就只能和初见靠双腿回宗了。
正当陆尘犹豫要不要上去攀谈问询一番前路有没有绿洲时，忽然脸色微变。
“前辈，此言当真？”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还是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还有多远？”
“隔着此地还有数十里路，但来得很快。”
陆尘默不作声，牵着瘦马几步凑到领头老人身前，低声道：“老爷子，我这心底总觉得有些不安宁，前路上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老人和善笑道：“公子放心，咱们挑选的这条路是最安全的，水草难觅，就连马匪都不乐意来的。”
陆尘摇头，面色凝重道：“老爷子，我不是指的这个，除了马匪，这戈壁中还有更能要人性命的东西。”
老人面色微变，颤声道：“公子是说，有大风暴即将来临了？！”
陆尘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风暴，对于这些走商的队伍来说，才是最要人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