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誓不罢休
世界暗无天日，雨落狂流。
少年的心枯寂若水，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薄凉的暗室中拼命挥动不存在的羽，渴望突破迷障追寻自由。
青春靓丽的气息与他渐行渐远，远方的教官与学生全灭，余下令人烦躁的风和雨，满世界喧嚣狂鸣。
一刻不停地遁影，黑与黑重叠，仿佛在万丈之渊窥探人间，现实里漆黑的雨幕下妖兽盛宴。
这种滋味不好受，阴沟的小老鼠渴望外界的光，可现在连外面都乌漆麻黑，老鼠还能逃去哪
安心吧沉眠吧认命吧？
-------绝不！
血红的双眸猛地睁开，迸发前所未有的猩红之光刺向无边的影。
持续不间断的遁影，月择善负荷极大，绝望的黑烟四面八方涌入毛孔，快要溺死在阴影位面。
鼓鼓的两大背包渐渐干扁，生的储备粮在土崩瓦解，像是游戏中回蓝回血的药剂不断消耗，心慌慌地看着血条。
怎么能倒在这里呢？
起码也得拼尽一切怼到boss脸上，像各个文学作品中最英勇的人那样拔出利剑，是生是死交给天命！
怎么能倒在这里啊！
月择善发出沙哑的嘶吼，凶狠的本能彻底激发，像是返祖的兽在阴影中蜕变，吞噬一切化作养料。
这种感觉很不好，身体摇摇欲坠，万事万物都在离他而去，渐冷的腿永远跑不过危机，僵冷的手永远抓不住幸福。
三大基本境沟通天地，无穷的力却无法贯彻孱弱的躯体，此时此刻唯有凝固信念，微弱的火燃烧一切，超越一切！
……
“善哥哥给我什么礼物啊？”
“哇！雅柏菲卡的手办！”
“这超级贵的啊，爸妈得说我玩物丧志啦……”张嫣然挠了挠头。
“我喜欢圣斗士是因为他们很帅很厉害，喜欢不一定要拥有，善哥哥以后别买这么贵的东西啦。”
“你不是醒者嘛修炼要很多资源吧？”
“我早就抓住圣斗士最宝贵的精神了，根本不需要外物。”张嫣然故作严肃。
“什么”月择善疑惑。
“为了大地上的爱与和平而战！”
女孩腮帮子鼓鼓的，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亲两口，肃穆的神情维持几秒便崩塌，“好吧……我没那么伟大啦。”
“不过我还是有学到东西的。”张嫣然认真地说，目光炯炯有神。
“什么”月择善问。
“不要放弃啊。”张嫣然攥紧粉拳，“善哥哥陪我看了这么多集还不明白嘛？”
“什么不要放弃啊，那是主角光环吧？”月择善不以为然，“五小强天天越级打架，动不动就小宇宙爆发，根本不合理。”
“欸呀……”张嫣然气得跺脚，愤愤不平，“不管合不合理，永不言弃就是一种很好的精神啊！”
“世界上不合理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发怒的时候短跑比赛还跑了第一名呢！”
“你想想，明尊大人能够逆命成尊，这难道就合理吗？”张嫣然露出胜利的表情，好似小孩跟家长辩论搬出极个别案例。
“你这跨度有点大啊？”月择善无奈一笑，“不过你说得对，不合理的事情有很多……”
“永不言弃，才能化不可能为可能。”
……
红眼的恶鬼提着凶毒的魔刀踏入废墟，锋锐的刃口划出笔直的血线，似在向人间宣告他的到来。
“到头来，还要你这个小孩教我道理……”
雨停了，风却仍在狂鸣，漆黑的夜幕张牙舞爪，像是隔绝昼夜交替的阴云，恶毒又戏谑地观望着荒芜的大地。
两个背包的资源耗尽，月择善终于抵达湘城，可他来晚了，安宁的一切满目疮痍。
其实他来得挺可笑的，发了疯地超越极限赶来有什么用呢？就算真的及时赶到，他又能改变什么吗？
历经暴乱的摧残，这座城市被苍凉的风萦绕，人类文明的踪迹被粗暴地抹去，衰败得仿若末世降临。
妖兽并不密集，它们游荡在恍惚的废土，有种酣畅淋漓之后的疲惫，强忍着倦意继续践踏人的土地。
月择善唤出踏影靴，字面意思上的身轻如燕，似是影鸟在低空飞行。
到处都是浓稠的阴影，踏影靴的弹跳特性每时每刻都在生效，像是鞋底装了弹簧，健步如飞。
他凭借恐怖的身体感官，在废墟中哀悼着往昔，缅怀追忆有感而发，促使他本能地向家疾驰。
回家的路并不太平，荆棘密布，血流成河，在夜幕之下伴着烟尘狂舞，斩杀一个又一个阻碍他的兽。
终于，紧绷的身体微微舒缓，浑身浴血的恶鬼提刀立在废墟之上，抓起房屋的碎块，精密如仪器的手竟在剧烈颤抖。
他不知所措，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孩，在夜里的大马路上望着繁华独自落寞。
可悲的是他连繁华都望不到，入目尽是废墟，绝望无边无际，灾难不知源头不知尽头，满腔怒焰不知何处喷涌。
月择善不死心，挥动恶来搅动风云，绞肉机般疯狂的魔刀竟承担了挖土的职能。
不久之后，他挖到了王来福残缺的尸体，常见的妖兽巨牙鼠上演饕餮盛宴。
“呲！”手起刀落，血肉飞溅，巨牙鼠被一分为二。
王来福是个存在感低微的人，话很少，各方面都一般，就像每个填充世界的npc一样，他们看起来活得很无能甚至窝囊，可世界还真的不能没有他们……
路人甲的描写很少，往往都是一笔带过，可他们不是真的虚拟人物，他们也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有在这个世界努力挣扎，留下喜怒哀乐的痕迹。
他们的死轻如鸿毛，可仍旧有捕捉到痕迹的人为他们的死伤心哀婉。
“小人物，只有死路一条么？”月择善继续挥刀刨地，冷漠与理智被清空，不见黄河不死心。
有人很冷，生来就会漠然旁观，可珍重之物被剥夺，他们也会像个得不到就撒泼打滚的小孩，拼了命地想见到结果。
什么东西都滚开吧！
今天就是要一个答案！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