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感遗憾
工厂外亮得吓人，照得月择善感到刺眼，这样的光有些陌生，或许是在黑暗中待的太久，心底的阴霾挥之不去。
三两个人快步走来，刚好撞见少年背着老人，平稳地迈出黑暗。
这一幕太过惊艳，说不出的朦胧美感，宝石般瑰丽的眸子压抑着风雨，惊心动魄的美。
“你们有人能救救他吗？”月择善声音沙哑，面色不自觉地阴郁。
几人面面相觑愣了愣，气场上完全被压制处于下位，有种绵羊撞见雄狮的惊悚。
“我们当中没有治愈型境界的醒者。”一个青年摇头，爱莫能助。
“有治愈类境具吗？”月择善不死心地问。
“先把老人家送去医院吧，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青年苦笑着吩咐身边的人。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方平不可能撑到医院，但官方组织不能那么没有人情味儿，该走的场面还是得走的。
“我是境界协会-林默。”他掏出一张证件，“小兄弟，你留下陪我们进去看看吧？”
月择善点了点头，把奄奄一息的方平交付给其余人，冷着脸回到工厂内。
浓郁的血腥味混杂其他异味，像是大杂烩的屠宰场，惹得林默暗暗皱眉。
太诡异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十滩快要干枯的浓稠血渍不规则分布，惊悚的血泊蕴含三具女尸和十几具孩童骸骨，猎者和警察死不瞑目……
林默认真仔细地探查每一处细节，短时间也分析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唯一的收获是领头青年血渍旁的球体，一颗晶莹的血珠，罕见的特制抽血类异境具。
“小兄弟，你不害怕吗？”林默露出温和的笑，他自认为这个笑还是迷人的。
“我应该害怕吗？”月择善空洞的血眸凝望着他，若有若无的危机感萦绕。
“咳咳。”林默轻咳一声，“年纪轻轻就如此从容不迫，以后肯定是人中龙凤啊。”
“我听说异色瞳、异色发的人，觉醒的境界可能比普通人出色。”林默和颜悦色，几句话就拉近了关系。
“你想问什么就快点问吧，我讨厌这里，不想多待。”月择善淡淡说。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林默也不拖沓。
“方爷爷的孙子说他有危险，一个很小的小孩儿……大概是这帮人绑架他孙子，然后要挟他过来，只是他孙子被猎者大叔救下了。”
“猎者大叔应该是帮人帮到底，但他孙子不放心，拿这个雇佣我过来看看。”月择善掏出口袋化掉的大布丁。
“这样啊……”林默点头，“那你知道这些聚众的家伙是怎么变成一摊血水的吗？”
“不知道。”月择善回答的很干脆很标准，一句话堵死了林默酝酿的思绪。
“多大了”
“14。”
林默眯了眯眼睛，再三确认他没有觉醒赋能境，无奈地叹息，“那你走吧，留个联系方式，之后我们可能还会找你沟通。”
醒者与凡人其实还是比较好区分的，经验老道的人一眼就可以辨别，这个年纪的孩子稚嫩，怎么可能隐藏境界
“这东西是干什么的”月择善忽然好奇那枚血色珠子。
这句话让林默再次生疑，但这就是月择善要的效果，一点破绽都没有才是极大的破绽。
况且……他确实有点好奇了，这些所谓的邪恶组织在做什么呢？
真想把他们屠戮殆尽。
“这个啊，抽血类的异境具。”林默掂了掂血珠，“应该是专门汲取孩童血液的。”
“这种事件之前也发生过不少，不要外传啊……”林默意味深长地笑。
“好。”月择善扭头就走。
“试探我么？还是另有用意”他走出工厂，马不停蹄地回到吉祥馄饨店。
世界还是如往常运转，死个人就像少了粒灰尘，什么都没变化，但对于某个个体来说，可能整个世界都会崩塌。
月择善笔挺的脊背略微弯曲，沐浴着日光却不觉暖意，缓缓走进店内。
炽热的目光迅捷地射来，小木桌上的方羽融翘首以盼，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两颗乌黑的小珍珠闪烁泪花。
“爷爷呢？”方羽融小声问，他的眼睛真的肉眼可见的黯下来。
张嫣然乖巧地坐在他旁边，双手交叉，手心直冒汗。
缺乏共情能力的月择善终于明白什么是遗憾，原来电视剧里伤春悲秋的人都不是傻瓜，经历刻骨铭心。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从口袋里掏出已经化掉的大布丁，像是赏金任务失败，退还部分赏金一样。
可是大布丁化掉了，延迟退还的赏金不一样的……就好似失败的任务让人揪心。
月择善不敢看那个曾经笑容明媚的男孩，记忆里的他和现在的他天差地别。
他是个冷漠的人，犀利如刀的人，说话本该一针见血，本该冷冷地吐出，“你爷爷死了。”
望着抑制眼泪的小男孩，月择善的嘴巴像是贴了封条，身体本能地拒绝他说出一针见血的话，那样的言语恶寒，会如刀剑般直击男孩的心……
同样，他也说不出安慰人的话，也许是有点自责吧……还想去狩猎联盟注册成为猎者呢，结果第一个任务就失败了。
“抱歉，我不够厉害。”
无论如何，他该给小雇主一个交代。
方羽融低着头，视线模糊一片，好似置身晶莹的泪海，被爷爷和他的回忆淹没。
他不想影响店里的生意，即便现在没几个人……可能无依无靠的孩子会早熟，在某一刻莫名其妙的懂事很多。
月择善张了张嘴，欲说还休。
或许你爷爷意志顽强，在医院被救治，在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呢？
算了，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
“唉……”柜台前的李燕于心不忍，走上前抱住方羽融，“多了我也不敢说，以后每天三顿饭到这儿来吃。”
“他们家租的房子，你让他一个人以后怎么办”张海阔爽朗一笑，“干脆来这儿住算了。”
“那行，咱就供他到18岁，总不能让方老头的孙子流浪吧？”李燕摸了摸方羽融的头。
“跟我住一起吧，我打地铺。”月择善僵硬的面庞总算松弛下来。
这里的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