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应的托付
昏暗的工厂内，剩余的6名血裔蹑手蹑脚地走，充血的眸子像猩红的探照灯，惊慌又警惕。
“装神弄鬼！有种出来啊！”
“呵，藏头露尾的东西，要是够强还需要这么做吗？”
“杀了4个人，还有灵力么？”
除了领头的青年以外，其余人都是被蛊惑的无业游民或者学生，素质参差不齐，只会耍些小聪明。
这番话是想掩盖内心的恐惧，给自己壮胆，支配者与逃亡者的身份两极反转，给了他们极大的落差感。
膨胀的欲望戛然而止，这是难以言喻的羞愤，他们恨不得把月择善抽筋剥皮，却又恐惧静谧无声的未知。
领头青年眸光一闪，指使一位小弟，“那几个女的和老头好像还活着，你去处理了。”
老实说他也极为不满，刚才还一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样子，现在就像个老鼠灰溜溜的逃窜，未免太没有威信。
那几人说的话让他也颇为认同，月择善要是有足够的实力何须遮掩，早就正面杀上来了。
对方始终默不作声，想必连杀四人状态不佳，要是能处理掉再好不过，不然也是个隐患。
小弟目光闪烁，双腿像灌了铅，根本迈不开，“要不……一起”
开什么玩笑，这是要让他当炮灰探路啊，他喜欢掌控生死的感觉，但面对死亡的阴影仍会丑态百出。
看小弟那胆颤心惊腿发软的样子，领头青年面上无光，气不打一处来，“让你去你就去，我们这么多人呢！”
阴影中月择善的血眸森然，杀意极速膨胀，“无聊，给过你们活下来的机会……”
在他眼里这种不纯粹的人最弱智，明明做好要逃跑的决策，却又因为面子、不甘等种种原因留下。
这种不纯粹的人瞬息万变，宛若墙头草狗屎不如，与其被动等待，不如……
-------杀个天翻地覆！
那名小弟还在踌躇，说着各种烂话，忽然双目瞪圆，阴影扭曲，刀光乍现，毫不掩饰的凶暴杀意仿若死神挥动镰刀。
“砰！”尸首分离，生命收割，油嘴滑舌的小弟比豆腐还脆弱……
月择善为了防止这些人逃跑，刻意站在原地，凝实的躯体反而冲淡了恐惧，给人一种可以接触并杀死的错觉。
他不想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展现太过莫测的姿态，反而会促使他们一拥而散。
“他怎么出现的！”
“那把刀好锋利，是兵境具吗！”
黑发血眸的少年年轻的过分，嫉妒、不甘、恐惧、愤怒一股脑填充脑海。
在自我的纠结内耗中，许是羞愤牵绊了手脚，彻底丧失了唯一的生机。
遁影！
黑魔法般消散，月择善突兀地浮现在人群中央，没有聚光灯的舞台，优雅的舞者上演杀戮的艺术。
幽天领域！
嗡隆-------
汹涌的影呼唤澎拜的夜，心甘情愿荏临世间，为血腥的杀戮披上幽暗的纱布，褪去狰狞，余下心悸的美感。
浓郁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吞光蔽感，惊悚怪诞，难以置信弥漫。
月择善不再轻柔，仿若一台绞肉机，血纹密布的刀在夜中狂舞，轻而易举收割一个又一个生命。
夸张的斩痕精准又犀利，完全不会涌现第二刀，所有的尸首分离融洽无比，像是鬼斧神工的断头台，浑然天成的切割。
古之恶来太过锋利，对付一境乃至二境都像是在砍瓜切菜，他们的惊慌失措、纠结踌躇像个笑话，小丑临死前献上的落幕表演。
“蹭蹭蹭！”在华丽的挥砍中，恶来罕见的迟钝，在什么东西上面留下了笔直而深邃的斩痕。
幽天领域消散，领头青年面前悬着一面水蓝的盾，盾面精致，似有水流晃动，中间的裂口清晰扩张着。
领头青年是老油子，有些战斗经验，虽然被吓得腿软，但还能在本能驱使下逃跑。
妈的！这次栽了个大跟头！
防御类的兵境具本是他保命的底牌，如今却彻底报废，像是有只无形的恶鬼爪牙在内部撕扯。
固影钉！
阴影盘旋蠕动，月择善伸手虚握，轻柔的影钉无声息的爆发，没入领头青年体内，将他禁锢在原地。
至此，月择善灵力耗尽。
镇魂针蚀骨的寒意蔓延，绝美的面庞毫无血色，身体僵冷无力，艰难拖动恶来上前。
月择善无心观赏他的丑态毕露，视野逐渐模糊，本能地出刀，狂饮生命力弥补状态。
他微微叹息，拖着疲惫的身子毁尸灭迹，这些血裔死于刀伤太过明显，必须全部抽成血水。
处理完尸体，月择善迅速斩开两台夹住方平的机器，把他缓缓拖出来。
可能是如释重负，本已没了动静的方平手指微颤，用尽全部力气打开眼帘，往常随意抬起的眼皮沉重如黑墙，拿着两根撬棍也撬不开。
好巧不巧，嘹亮的笛声似火，点燃这死一般的寂静，可能是警察也可能是境界协会……
方平终于睁开眼，看到了月择善的后脑，聆听着笛声仿若仙音贯耳，梦呓般呢喃，“小善……”
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可濒死的幻象为什么不是小羽融，而是月择善
“方爷爷，还能坚持吗？”月择善背着他，感受着口袋里融化成水的大布丁雪糕，心如刀绞。
“小善啊……”方平傻呵呵一笑，“那些混账刚才可嚣张了，我就说邪不胜正嘛。”
他没有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这种无聊的话，走马灯已经闪烁，大半生的画面被他不耐烦的略过，只余下孙子明媚的笑牵动泪水。
垃圾堆里捡来的天使，谁来照顾呢？
步履蹒跚的拾荒者，垃圾堆里神赐般的男孩，澄澈的羽渐渐消融，混淆的不仅是记忆，还有那双浑浊的眼。
“羽融以后就拜托你了，好不好”
月择善没有回应，一言不发地走，或许来的人有可能救助他呢？
他不能答应方平，他不可能带着个累赘过一辈子，他没有那样的义务。
或许欣然应允会让方爷爷放心的走，可这是他做不到的事情，做不到就不该给出承诺……哪怕有些谎言使人心安。
“羽融以后就拜托你了，好不好”
月择善抿着嘴，仍然没有回应，只是眼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模糊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