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随他而来的好运
闵涵记得很清楚,那天已经入夏了。
上午的阳光肉眼可见的有些烫。
他正在砧板上切葱花,听见窗外树枝上传来一声长长的蝉鸣。
那个夏天,在别的枝头还清静的时候,偏巧第一只鸣叫的蝉停在他家窗户外的树上,被闵涵听到了。
心里一丝微小的雀跃不知道怎么的就翻了上来。他以前从来不会因为这样微小的东西有雀跃的感觉。
闵涵停下手,想转头跟图霖探讨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没在冰箱旁边的料理台上看见想看见的人。
也对,都是夏天了,厨房当然没有开了中央空调的室内舒适。
闵涵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切他的葱花。
身后的移门被突然推开,凉拖“啪嗒啪嗒”的声音顿了顿,又朝自己走近了些。
闵涵知道图霖这是开冰箱拿了一袋简装酸奶。
估计是嘴里正在咬包装袋,图霖含含糊糊地说:“呐,给你们见见他。”
闵涵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放下刀拍掉手上沾着的葱,转过身:“在跟谁视频呢?”
图霖把手机举得远远的,朝屏幕抬了抬下巴:“喏,我爸妈。”
闵涵:!???
闵涵惊魂未定看向屏幕,把一脸茫然压了下去,微微笑起来:“叔叔阿姨好。”
画面里两位保养得都很好,图霖的妈妈看起来尤其高兴,甚至朝他挥了挥手:“你好啊小涵!听霖霖说你手艺很不错!”她口音里还保留着苏原方言的痕迹,但说出的内容有点像是译制片。
闵涵还是忍不住朝图霖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随即又强笑道:“就平时自己随便做做,还好图霖吃得惯。”
反正这突如其来的见家长让闵涵有些招架不住,之后的过程他云里雾里,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只记得图霖的父母小涵来小涵去地夸他,具体夸了什么也不知道。
图霖的父亲话并不多,一直很和善地看着这边,闵涵不自觉地就认为他在盯着自己。
最后,图霖的父亲只问了一个问题:“打算注册伴侣吗?什么时候结婚啊?”
闵涵:“我…………”
图霖笑了一声,赶忙过来解围:“爸,国内法案还没过呢。闵涵工作也特殊,没有批准不能出国。”
闵涵赶忙道:“是的,叔叔。”
图爸爸:“哦,这样啊……”
您老人家看起来还挺遗憾?闵涵腹诽道。
图妈妈已经在旁边憋了一会儿笑了,这时才把掩着嘴的手放下。
图爸爸托着下巴,郑重其事地说:“没想到霖霖拐了这么正经一个孩子……”
图妈妈直接笑倒在沙发上。
图爸爸也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笑了笑:“那不打扰你们了,bye。”随即挂断了视频通话。
闵涵长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水槽边上。
“看来孩子不在身边,二老过得也挺好啊……”
图霖若无其事地感叹一句,划着手机屏幕就走出了厨房。闵涵心里越发不爽,就跟了出去,直到图霖在餐桌边停步,一手举着酸奶袋子一手回消息,他才忍不住拍了拍图霖的肩膀。
“你不觉得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么?”
他没想到图霖当即把手机拍在餐桌上,叼住酸奶袋子朝他双手合十:“我错了。”
闵涵一时愣住:“……是吗……”
“我爸妈他们现在住在波特兰,跟这边十五个小时的时差,凑到一个两边都醒着人还都在家的时间挺不容易的,”图霖非常真诚地捧着酸奶袋子道,“而且他们也特别想见你。”
“嗯……”闵涵发现自己不能招架的还有很多。
图霖偷偷地咽了一小口酸奶。
闵涵抱起手臂,挑眉道:“好喝么?”
图霖把酸奶捧过来:“给你。”
而他的先生想要的并不是酸奶,而是一个带着奶味儿的吻。
他被摁在了餐桌上,双唇被堵着说不出话来的时间仿佛等冰块融化一样漫长。
早在刚过去的那个冬天他就发现了,闵警官的吻技不是一般的好,也许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但至少他本人十分受用,受用到喘不过气也不想分开。
很显然,闵警官的气息比图霖长很多。
但这回是闵涵先结束的,嗓音微微哑着问他:“玻璃桌面会太硬吗?”
图霖喘息未定:“都可以,但我不介意更舒服一点。”
最后图霖被抱到了地毯上——春节时拿出来的,闵涵发现图霖喜欢盘腿席地坐,就一直没收起来。
闵涵摸着图霖的后颈,又把他拖入一个长吻里。颈上细腻的皮肤瞬间就起了一层薄汗。
接着细碎的吻落在图霖的下颌线上,辗转来到了喉结的地方。
图霖突然笑了一声。
闵涵抬起头,眼里也带着笑意:“怎么了?”
“亲爱的,”图霖凑在闵涵眼前道,“你现在是个水葱似的人儿。”
“嗯?”
“闻起来跟水葱似的。”
闵涵哼笑了一声:“倒是不应该让你说话的?”
“水葱味儿多好啊,总比枪烟和酒精味儿好。”
“哦,是吗?”
他接着贴上图霖的颈,绕着他的喉结划下温热湿润的圈,再用齿列慢慢地磨。
宽松的家居服真的很方便,领口可以扯到胸前,上衣下摆和裤子只要轻轻一挑就能沿着低的那一边一直滑下去,在转眼间就被脱得七零八落,再穿上也不会太费力。
图霖躺在闵涵怀里,轻微的不适与疼痛无关,但让他不太想坐起来。
“几点了?”
闵涵并不想放手,只好就着这个角度努力辨认挂钟的指针方向。
“应该……十一点半左右。”
图霖用鼻尖蹭了下闵涵的下巴:“那我什么时候能吃上午饭?”
“……抓点儿紧的话,一点之前。”
“哦,那就好。”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要“抓点儿紧”的意思。躺着的人依旧舒适地躺着,抱着的人依旧满意地抱着。
而对于闵涵和图霖来说,手机永远是他们身边最成功的氛围破坏者,看不惯它又干不掉它,因为它通知来的都是人命关天的事。
这回是图霖的手机。
图霖立刻就站了起来,拿起了被扔在餐桌上的手机:“喂,您好…………对,我是……警属九院?……没什么问题,但是,我得告诉您一件事,我已经转到九院急诊了,对……”
他抬眼看了一眼闵涵,示意没什么大事。
“……好吧,我大概二十分钟到。”图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警院怎么找到你了?”闵涵麻溜地就站起来问道。
图霖放下手机去换衣服,语气无奈道:“有一台手术要我去做,估计是之前合作过一次,他们觉得……不错?”
“合作过也是两年前的事了,现在才来找你?”
“嗯……市局抓捕应该也不常发生误伤或者需要术中唤醒来审讯吧?”图霖扣着衬衫扣子走出来,笑了笑又去卷袖口,“我宁愿你们永远不要遇上这种事,但眼下这个出事的频率,还是很令我欣慰。”
闵涵皱着眉,很明显地踌躇一阵,还是憋出一句:“那午饭要推到什么时候?”
图霖戴上手表,指间戒指的银光一闪而过。他站在门口换鞋,闻言不由得失笑,最后还是努力绷住脸作认真思考状:“也许……变成晚饭?”
“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遗憾,图医生。”闵涵板着脸道。
图霖懒得再换拖鞋,穿着袜子跑过去,捧着闵涵的脸献吻,总算让闵先生的姿态柔和了些。
闵涵搂住他,贴在他耳旁低语:“也不洗个澡再去,下午又要难受了。”
“来不及了。”图霖拍了拍他的背,闵涵会意便松开了。
推开家门,图霖勾起玄关上的车钥匙,朝闵涵挥手:“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