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要留住他
图霖放在枕边微微蜷着的手指有意识地一动。他缓缓地清醒过来。
被子很柔软，箍在腰上的手臂很暖和，他一点儿也不想动，仿佛眨眼是此时唯一可以简单做到的事。
于是他呆呆地盯着被空调风吹得飘起的窗帘看了一会儿。
他感觉自己仿佛放在常温下的冰激凌，一晚上过去已经完全化了，变得绵软无比——
——等等！
好像真的有冰激凌忘记放回冰箱了！
图霖皱了皱眉，动弹了下。一种奇异而熟悉的感觉瞬间在周身走了一遍。
有点胀。
他打了个颤，又老实地不动了。
腰上的手臂紧了紧，某人的鼻尖蹭过来，在图霖的后颈碰来碰去。红晕起了一片。
这时两人完全分开，图霖便扭了扭头躲开：“痒。”
闵涵便把脸埋在他颈窝。
图霖道：“我还以为你早就醒了。没想到醒得比我晚。”
“经常半夜被叫走和早起没有必然联系，”闵涵的声音难得有些慵懒，道，“保留下偷懒的习惯，我应该庆幸。”
“那辛苦你去把朗姆和香草味儿的处理一下，现在被叫起来比所谓半夜晚了四五个小时，不算为难——嗯——！”
闵涵的手正顺着他腰腹的光滑摸过去：“你怎么了？”
触碰敏感处总会引起些反应，图霖有感觉，但肌肉没有形成紧绷……因为昨晚紧绷过度了，稍稍碰一下就无比酸痛。
图霖轻轻喘了一口气：“你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吗？”
“是……疼了？”
“你敢。”图霖道：“你要是弄疼我，明天九院都会知道有个人在市局供职，仗着肌肉力量凶我。”
闵涵明显迟疑了下：“……你真的是喜欢乱说的人？”
图霖翻了个身，勾住闵涵的脖子：“我只是按照正常流程，挂号，门诊，拿药。只不过都是熟人，总喜欢问两句。”
闵涵：“……”
“哎，不吓唬你了，就是有点酸痛，没事儿。”图霖得意地挑起眉，趁闵涵呆滞把自己腰上那只手抓下来，放到眼前看。
因为长期持枪，手掌的虎口掌心等处生出枪茧，如果不看手背，实在算不上好看。
图霖用自己刚露头的指甲在茧子上掐了掐：“有感觉吗？”
闵涵如实道：“感觉到你在碰，但不知道是戳还是掐。”
他很快反握住图霖的手，也放到面前，像是要把刚刚被看走的再看回来。
而这只手，连手背也骗不了人了。除了形状依然修长，只剩下均匀遍布满手的粗糙。
“不好看吧？到急诊已经好看点儿了。”图霖满不在乎地说着，却是缩回手，藏进了被子里。
闵涵：“好看的。”
他在柔软的床单上找到了图霖的手，握在掌心，点了点无名指。
图霖在一瞬间怔了怔。
下一刻，两人相视而笑，两手再次交握在一起。
早饭总是要吃的。
图霖反身撑靠在料理台上，嗅着空气中的水汽味儿：“等会儿要去一趟九院呢。”
“没忘。吃完就去。”闵涵道。
“没想到你家冰箱里会有包好的馄饨，还不是速冻装，”图霖笑道，“自己包的？”
“算是吧。几个月前我搬过来，同事来了几个，一起弄的。”
“搬过来没多久啊，什么时候买的这边房子？”
“去年，遇见你之后。”
图霖“喂”了一声：“你别说得好像有因果关系一样好吗，要么就是承认你一开始就在肖想我。”
“应该不是一开始。但你不知道我之前抽空打电话给傅老师，他说你已经不跟他了，我当时是什么心情。”
闵涵说着，手里漏勺抄了抄沸水里的馄饨，又盖上锅盖。
“好像丢了什么，又好像那丢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我管不了。”
图霖的指节扣紧了料理台边缘。
闵涵搁下漏勺，侧过脸看图霖：“干捞？或者调点汤？”
“调汤。我来吧，也熟悉下地形。”图霖拍了拍手。
壁柜有点高，他抬手去够，宽松的睡衣被提起一段，露出腰侧一点红痕。
闵涵用手背靠上去，被图霖躲开了。
“给傅老师打电话之前我买了这里的房子，一个人住，买得小了些。”闵涵收回手，也不恼，只是接着刚刚的话道。
“不小了。我还想着能亲手打扫打扫呢，面积再大就弄不了了。”
“图医生，你的工作已经很累了。”
“但这是生活情趣。”
图霖对着橱柜笑了笑，翻找一会儿拿出一块干紫菜。他惊讶地又打开冰箱，居然从冷冻里找出一袋未开封的虾皮。
“这年头，七老八十的人都懒得自己下厨了，没想到闵警官这里东西还挺全。”图霖剪开袋子，取了两捻虾皮搁在碗底，倒些酱油，另外洗了小块紫菜，晾在一旁，等馄饨出锅再过遍水。
闵涵拎起锅盖，水汽蒸腾一片，馄饨已然漂上水面。他把馄饨抄进碗里：“大概越往前走，骨子里就越有返璞归真的冲动。而且，这也是生活情趣。”
他又把紫菜下锅，片刻用一旁的汤勺连汤捞起，浇在碗里。碗里的调料被冲开，显出一种诱人的红汤色。
图霖左右张望了一下，自顾自笑了起来，端着两个碗先出去了。
闵涵拿着筷子过来：“又在笑什么呢？”
“没事儿，”图霖双手撑下巴坐在桌前，看着白汽从碗中徐徐升起，“刚下意识想找几根葱，切了好撒进去。”
“然后？”
“看了看没找到，我倒是松了口气，总算有件没有的东西了。不然啊，我才不相信你只比我大一岁。”
闵涵闻言，手里筷子尾端轻轻磕在图霖脑袋上。
图霖也没躲，缩着脖子让他敲。等到闵涵坐在自己对面，才道：“我下午要见个人。”
闵涵舀起一只馄饨吹了吹：“见谁？”
“我妹妹的男朋友。”
“哦。”闵涵道，“算是见家长了？”
图霖：“算是吧。所以你去吗？”
“我也算是家长了？”
“算的吧。”
闵涵明显消化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迟疑后问道：“他男朋友做什么的？”
“你应该见过吧？他也在市局工作，叫魏纨青。”
闵涵缓缓挑了一下眉：“原来是他。你跟他见过了吗？”
“倒还没有。”图霖道，突然得意地露出一丝笑，“但我今天就会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