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配合
被害人是人类，也就没进到三区。
临时支的一张小圆桌上放着铅笔和可塑橡皮，闵涵与被害人相对而坐，图霖在边旁听。
摄像机的小红灯一亮一灭，时间过去。
“……除了肤色很白，还能回忆起什么吗？”闵涵无奈地用铅笔尾端敲了敲空白的画板。
十几岁的男孩泪水涟涟，坐在闵涵对面直摇头。
“我都说过了……那人蒙着面压着帽檐，当时天又暗了，我以为是路人就没注意，然后就被迷晕了……再醒来，也没再见过他。”
闵涵安抚性地点点头：“没事，你可以离开了。”
图霖拍着男孩儿的背把他带了出去，送到家长手里，又回来了。
进来的时候，闵涵正拿着空白画板仔细端详。
“你觉得肤色非常白应该用什么样的画面来表现？”闵涵问道。
“结合天暗，黑口罩，鸭舌帽，以及裸露出的皮肤太少，我觉得只要不是黑人都会显得特别白。”图霖苦笑。
闵涵“啧”了一声，扔下画板，去控制室里拿了个画架放到三区：“准备开仪器吧。”
图霖走出二区，敲了敲玻璃门对控制室说：“可以提嫌犯了，麻烦各位就位。”
驯鹿师点点头，站起来，递过两只无线耳机。
“谢谢。”图霖道。
嫌犯之一是纯ai，要进作用区。闵涵还是不放心图霖进去，让他在二区等。
图霖都知道，于是拿着耳机走到三区门口，说：“先出来，做检查。”
几天前，闵涵在进作用区的时候许久都没过关，让众人都多了几分谨慎。监测员吴迈这次也十分严格地核对了各项指标，都没有问题，他松了口气：“闵主侧，监测仪还要戴着进去吗？”
闵涵看看图霖，见对方没什么表示，便说：“不用了。”
图霖把耳机递了过来，喃喃了一句：“小心。”
闵涵唇角微弯，把无线耳机戴进耳廓里：“没事，都进了多少回了。”
“那也要小心。”图霖坚持道，“有事就跟外面说，对讲都开着呢。”
“嗯。”闵涵答应着，踏进作用区。
休眠状态的纯ai被两名警员搬运进了作用区。
一般的束缚措施在ai失控时没有太大用处，于是ai的电池被提前取下，仅通过椅子上的接口供电，接口的电源也可以在控制室里随时开关，有了这一层保障之后，再将其用手铐等束缚，可以保证审讯人员的安全。
警员将电源线通上，便退出了作用区，并关好了门。
闵涵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到外面工作人员的耳麦里：“可以开始。”
“录像开启，鹿角仪将开中档，侧写师注意适应。”驯鹿师杨薰道。
“明白。”
机器运转的轻微轰鸣声渐渐传来，闵涵闭上双眼，默立于原地。
“已达目标功率，是否适应？”杨薰问道。
“良好。”
与此同时，吴迈通过二区与三区之间的观察窗观察了闵涵的情况，向控制区打手势，确认侧写师情况良好。
“可以接通保险电源，开始审讯。”
“电源接通。”一旁机检部过来的操作员方汉琛确认道。
“稍后开始，作用区将由你主导，闵主侧。”
“明白。”
话音落地三秒钟后，嫌犯ai睁开了眼睛，充满敌意而狠戾地看着闵涵。
“唐生，是吧？我是苏原市公安局主导侧写师闵涵。关于11·30连环绑架案的主犯，也就是你口中的耷叔，我们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向你了解。”
“我都被你们抓来了，这案子，你们不是已经破获了吗？”唐生懒洋洋地道。
“但是，你知道吗唐生，耷叔已经丢下你跑了。”
————
苏原市公安局，北楼顶层。
常年在海外漂泊的闵凡换下了旧夹克，穿上已经许久没穿的常服，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口。
常服在国外时根本穿不了，被压在箱底折出道道褶子，他只好早上把魏纨青叫醒，问他家里有没有熨斗、挂烫机什么的。
魏纨青迷迷糊糊睁开眼回答他的时候，他觉得很抱歉。
一早上匆匆忙忙，总算按时到了市局，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办公室清理一下，又被局长王历叫了过去。
闵凡把搭在右臂弯里的常服外套在门口穿好，扣好扣子，随即敲了两下门。
“进来。”
闵凡推门进去：“王局。”
王历还是老样子，顶着一脑袋地中海，手边有一杯浓茶。那茶杯是玻璃的，似乎是超市里买酸奶就能送的那种，本来圆胖的杯身做出无数个平面，像个掐头去尾的手雷。
就像王历本人，体型像弥勒佛，整天顶着一脑门官司的样子，凶神恶煞像个门神，连见上司的时候脸色也不会好看。
出乎闵凡意料的，办公室里并不只有王历一个人。
“闵队，好久不见了。”连丞转过头来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看着闵凡略显错愕的表情，王历说：“闵凡在国外呆太久了，还不认识吧，这是……”
“刑侦连队，我认识。”闵凡抢先道。
王历低低地“哦”了一声，又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见过的？”
“缅甸行动，兰察案。”这回是连丞先答了，“当时行动，打了个照面。”
“是了。”闵凡肯定道。
其实，不只是打了个照面，甚至可以算是过命的交情。
“哦……”王历搓了搓手，眉间沟壑深了几分，“我想起来了。唉，真是老糊涂了。”
“王局，人齐了，可以说事儿了吧？”连丞笑道。
“嗯，坐下吧，闵凡。”王历的表情随即更加严肃，像乌云盖雪般压下来。
“其实我都清楚，你们两个这些年办了那么多的案子，一直没有把昆度案放下。昆度一个人，牵着洗钱、毒品、军火、贩卖人口四张大网，却可以平白消失了那么多年。连丞我就不说了，闵凡这么多年漂在海外，虽然断断续续查了不少案子，但很长时间也是在各国追捕昆度。我知道，这是你们很重视的一个案子。”
“这次这么急把你们叫过来呢，就是因为，昆度又出现了。”
“什么？”闵凡显得猝不及防。
“你别急，听我说完。这一次再查昆度案，闵凡必须暂时避嫌。”王历用手指敲敲桌面，以示强调。
“为什么？”闵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闵凡，你坐下。”王历点点椅子，“我有理由。”
王历把台式电脑的屏幕转向连丞和闵凡。
那是一段审讯室的录像。
“这枚芯片，你是怎么看到的？”
背对镜头的审讯人员从桌上拿起一个物证袋，里面有一片小小的反光。
闵凡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么多的案子办过来，黑曜石芯片几乎就成了昆度的标志。每次抓到的他手下的ai或半ai，都被安装了这样的芯片，以达到远程控制的目的。
被审的人没有戴手铐，只是坐在那里。
闵凡或许不认识，但连丞瞥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姜文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