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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太阳落了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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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宫远徵的手脱力的垂落下去,像是冬日里最后一丝生机的绿叶被寒风吹的枯黄。

    草叶席卷的铺天盖地的,还夹杂了风雪,就像宫尚角死寂的心一样。

    人只有在真正失去的那一刻,才会知道,你以为重要的那个人远比你想象中的要重要的多。

    宫尚角的眼泪流不出来了,他情绪外泄的厉害,他人生第一次这样的嚎啕大哭,此刻他安静的像是一具青白却会行走的尸体。

    徵宫内安静,冬日里,竟然连鸟叫声都不再有,只有孤单寂寞的水滴声,宫远徵房门的边侧有一串风铃似的东西,宫尚角走近一看,那是他送给宫远徵的铃铛脚链。

    宫远徵应当是拆掉了一条,将它做成了风铃。

    宫尚角的脚一踏进去,风铃声就乍然响起。

    宫尚角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此刻一滴湿咸的眼泪混着血液又滴在宫远徵被擦干净的脸上。

    宫远徵做了一个机关,只要有人进入这个屋子,那串风铃就会摇曳的响起。

    可是,就算是宫尚角说了爱他,欢喜他,日复一日的,宫远徵回到自己的屋子。

    也还是只有自己冰冷冷的脚步声还有清脆的风铃声,有时寒风猛烈,风铃声阵响,他会安静寂寞的看着门口,可是他等的人一直没有来。

    今天的风铃等到了,可是宫远徵却没有等到。

    这样看来,似乎宫远徵在两个人的关系中付出的外在上的情绪要远远比宫尚角多的多。

    宫尚角给宫远徵找出上次送他的那件红黑相间的衣裳,他端来水盆给宫远徵细心的擦拭身体,然后给他换上衣服。

    在床上的人并不配合,身体冷冰冰的,也不笑一下。

    宫尚角将宫远徵扶正,他乌黑的发被梳理好,抹额也被佩戴好,发间再别上小铃铛。

    宫远徵除了脸色和嘴唇都苍白无比,其他看上去和往常无异。

    宫尚角的手指突然碰到床边一个凸起的地方,他的手不自觉的按下去。

    安静的空间里突然发出一阵轰鸣,然后一个地道出现在宫尚角的面前。

    宫尚角不放心宫远徵,于是又抱着宫远徵往地道内走去,每走一步,铃铛声就响一步,宫尚角好像这样才安心一般。

    但当宫尚角走了进去,他不禁失笑,却又黯然神伤。

    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个巨大的囚笼,它的大门大开着,一只巨兽张开着大嘴一样,只不过吞吐着的是白色的舌头和爪牙,地面上是雪白绵软的羊毛毯子。

    宫尚角轻柔的将宫远徵放了进去,红黑在雪白上显得格外的明显,他细细描摹宫远徵的眉眼,冷硬的脸此刻看上去温柔极了。

    宫远徵大抵也没想到是自己先躺了上去吧,他这个时候想对宫尚角做什么,宫尚角应当都是会答应的吧。

    羊毛毯上随机掉落着巨大的铁质镣铐还有细软的鞭绳,油蜡和火柴散落在毛毯之中,漂亮的有些大的铃铛样式的东西也像散落的星星一样闪亮,就好像是你拿到什么,就随意用什么了。

    这就是情调吧,你不会知道自己下一步想要对他做什么,但是旁边你随手一抓的工具可以帮你决定。

    宫尚角蜷曲的躺在柔软的毛毯上,他抱着宫远徵,哭的像个小孩,他的声音哽咽。

    “我可以和你浪迹天涯,也可以做你的禁俘。”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啊,醒过来再看看我一眼。

    “宫远徵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这次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将无锋一网打灭了。”宫子羽的声音格外的大,听那脚步声应当是还有很多人。

    宫尚角要起身整理,想让他们不要进来,但已经晚了。

    宫子羽大声喧闹着,“宫远徵门口这个铃铛还真有意思,看上去非常欢迎我。”

    “咦,这里怎么有个地洞。”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闯了进去,一走进去就看到了宫尚角坐在雪白的毛毯上,脸色冷寒,外边的雪都化了许多,但宫尚角脸上极地的寒冰还未瓦解。

    但宫尚角脸色再严肃和让人胆寒也止不住宫子羽的嘴,其他人一进来就呆住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们好像撞破了什么大事。

    上官浅站在月公子的身旁,饶是她上次看到了宫远徵做到一半的缅铃,此刻亲眼见到宫远徵建设的场地,还是和这么多人一起见证,她的脸上也不免挂上了一丝尴尬。

    “宫尚角,你这个禽兽!”

    也不知道宫子羽哪里来的勇气直呼了宫尚角的名讳,还那么气势汹汹,其他人都不由得为宫子羽捏了一把汗。

    也不怪宫子羽误会,宫远徵身上的衣服褶皱着,毛毯上还散落了那么多的工具……

    宫远徵都那样了,宫尚角还要满足自己的私欲,就是个禽兽!

    上官浅浅笑着,她走上前,拉开了话题,“先给徵公子用出云重莲吧。”

    宫尚角冰冷的面容瓦解出一丝裂缝,眼中好像带了一丝欣喜,他被宫远徵那样的状态激的根本无法理智的思考任何事情了。

    他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他以为自己以后要用无尽的繁忙的事物去镇压失去宫远徵的痛苦,还好,还好。

    月公子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他稳着自己的神色,不去看周围那些惹人注意的东西,然后给宫远徵用上那出云重莲。

    “他心脉俱损,手上也是,但是好在有出云重莲,他喜欢做的暗器还有毒药,以后依旧可以做。”

    月公子开口道,似乎这样可以安慰到宫尚角一样。

    世上这样的奇花,两辈子,终于用在了培育它的人身上。

    宫尚角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发现他们身上都没有什么很严重的伤痕,大家都沉默了。

    毕竟月公子给宫远徵上药,单是外伤就那么的严重了,更何况五脏六腑,而他为每个人做的专属的应对敌人的机关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心思。

    他们一直以为宫远徵只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其实他的内心很柔软,拨云见日般,他终于被所有人都理解了。

    “你们其他人先回去吧,等远徵好了,我会和你们说的。”

    宫尚角的声音沙哑,眼睛还有些红肿,看上去很是疲惫,但是他抱着宫远徵的神情又那么的珍重。

    在场的人都默然接受了宫尚角和宫远徵的关系,虽震惊,但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宫子羽走时看上去有些悻悻的,但是被宫紫商揪着耳朵往外走了。

    “你为什么还不走?”

    宫尚角数着宫远徵的眼睫的根数,也不去看上官浅。

    上官浅卸掉了面上的伪装一样,她的神情看上去很真诚,那些用来赖以生存的小心翼翼的柔弱此刻终于烟消云散。

    “他说你一定会找到他,没想到是真的。”

    宫尚角沉默了一会,他哑着嗓子询问,“我没找到呢?”

    那连宫远徵的尸骨都会不再存在。

    上官浅娓娓道来一般:“他说你一定可以找到他,如果找到时,他已经不在了的话。”

    上官浅的话语顿住了,她掏出了一个做工精良的陶瓷小人,比上次宫尚角做的宫远徵陶瓷小人要好看的多。

    她递给宫尚角,宫尚角的手颤抖着,那是宫尚角,“他要我转告你,他爱你。”

    上官浅至今还能想起来眉眼阴郁的少年人,他耳尖红透了,甚至烧的脖颈都通红,然后很纯情的说出那句话。

    那天的落日是少年脸上的红晕,太阳落了又起,他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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