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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不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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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林内,草叶飘飞,寒衣客脚尖立定于一个破砖破瓦的屋檐之上,风中有飘飞的枯叶有席卷的杂雪,他皱眉,但显得淡定。

    这里和上官浅给的地图似乎并不相像,这里不是角宫。

    马蹄的声响阵阵传来,来人越来越近了,来人穿着鲜艳的红衣,白皙的面颊也被鲜血淬的像是食了生肉的野兽,但是笑容又看上去像是鲜衣怒马执剑天涯的意气风发少年郎。

    寒冷淬着剧毒的暗器朝寒衣客袭去。寒衣客勾起唇角,他的笑容比暗器更加寒冷。

    “也不知道你给上官浅什么好处了。”

    寒衣客大笑起来,“不管给了什么好处,这些事情,你们今天就只能在地狱再探讨了。”

    “也不知道宫尚角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对上我,我原本是要去找宫尚角,现如今,先将你解决了。”

    他笑意猖狂,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给了他自信以及资本,大抵是他觉得自己的实力足够的强悍吧。

    宫尚角当然不知道,因为在他的安排里,宫尚角所看守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在上官浅的那个地图上,他是一个对宫尚角有巨大私心的人,他想将这一切自己解决,然后告诉哥哥,自己做到了。

    寒衣客的项上人头,是一个血腥暴力又有极其有纪念意义的礼物。

    寒衣客金刚轮朝宫远徵挥去,宫远徵的腿夹着马肚往后仰,这样才堪堪躲过,骏马嘶鸣,寒衣客下一刻直接转动圆环,他注入内力,骏马前面的右蹄生生的被直接斩断!

    鲜血淌了一地,那一刹甚至迸射出热意,那是鲜血的滚烫,那血往宫远徵还有寒衣客身上溅射着,宫远徵朴素的婚服被染的猩红,滚烫的血液在他的嫁衣上开出鲜艳的花来,马躁动的四下奔走起来。

    宫远徵的右手按着马背从上面翻滚下来,在这中途也不忘记往寒衣客所在的位置射发暗器,他的眼神也时刻注意着寒衣客的动向,他看似杂乱无章的在朝寒衣客投放暗器,但实际上却是为了将寒衣客逼近一个地方。

    就快要到了,宫远徵心中默念着。

    寒衣客反笑,他错身过那些暗器,然后旋了个身远离了宫远徵要将他逼近的地方,“你敢单枪匹马过来,地图也给的是错的,那自然是准备了些东西的。”

    “是吗?你倒是真的聪明。”

    宫远徵这样夸赞着,语气却并不轻松,他站在地面上,时刻观察着寒衣客的动向,哀鸣在他的耳畔阵阵响起,那是第一次和哥哥去市集哥哥给他的马匹。

    宫远徵的眼中情绪莫名,狭长的眼满是阴郁和铺天盖地的墨色,浓稠的愤怒将人遮盖住,但是越愤怒,他的大脑越发清醒。

    宫远徵的脸本就苍白,在被血液溅射的脸上此刻更是显得没有血色了,他将唇角的鲜血抹开,模样残忍又漂亮,艳鬼涂上了胭脂,他此刻反倒更像一个新娘了。

    宫远徵拔过头上那些珠钗,“也不知道紫衣的血和我的毒混在一起,你这么聪明的人,可不可以承受的住。”

    宫远徵语调是少年人的质感,但话语却冰冷的让人胆寒,寒衣客怎会让宫远徵如愿,他想先下手为强,况且他的武功本就比宫远徵高强,所以在他看来,宫远徵单独来面对他,本就不是一个英明之举。

    寒衣客袭来,但宫远徵手上的珠钗早就划上他的脸颊,血痕乍现,宫远徵潋滟的血水和紫衣的血混在一起,鲜血往下巴那里淌,像是流了一行血泪。

    珠钗往寒衣客袭来的方向对准。

    疯子!寒衣客这样想到,他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慌乱。

    寒衣客躲过,往另一侧袭去,奇怪的是宫远徵自刚才起就没有再动作过了,不好!这是陷阱。

    寒衣客想抽离开,但是已经不行了,他的动作太快,已经到了宫远徵的身边。

    宫远徵周身的地面凹陷下去,寒衣客的瞳孔放大,宫远徵居然,以身为饵。

    密密麻麻的毒虫和毒蛇攀爬着,油绿的眼神和细碎的声响让人觉得恶心,寒衣客的身体往下掉,他的手攀住边缘,内力不断的往外涌现,宫远徵所在的地方的地面开始瓦裂。

    宫远徵却不为所动,沾了血水的剧毒的珠钗重重的扎在了寒衣客的手背上,寒衣客的手背霎时泛起紫黑来,宫远徵脸颊还有下巴上的血水也往寒衣客的脸颊上滴淌着。

    宫远徵淡定的模样,像是一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新娘正在温柔的处死那些逼迫过她的人一样。

    寒衣客的内力震碎的可不仅仅只是地面啊,宫远徵的五脏六腑都在疯狂的往外逸散着血,他的七窍往外涌着血,他却感觉不到痛苦一样,相反他的眼神看上去很快乐,寒衣客嘴中的咒骂还有痛苦,是宫远徵此刻快乐最好的养料。

    “你最好闭嘴。”

    宫远徵的脑腔已经嗡鸣,他将珠钗往上一拔,寒衣客的鲜血像是小型的血色烟火,珠钗又是重重的一捅,直直的往寒衣客的喉管上扎去。

    咒骂声听不见了,只能依稀辩驳出几句话,更多的是听不清楚的呜咽,也可能是宫远徵听不清了,他的意识有些昏沉了,他的眼前是血色的,黑白的。

    干净的短刀挑着寒衣客的指甲盖,还有手筋,宫远徵已经很吃力了,天气还很寒冷,但宫远徵的额角已经冒起汗,混着血一起流下来。

    他的五脏六腑好痛啊,他身下的土地瓦裂着,不行!他要留下最后一点力气活下来。

    没有人比现在的他更想活下来,他刚和最爱的人互通心意,他们还没有好好的对对方互诉衷肠过,他还没有好好的和宫尚角说过我爱你。

    为什么这样害的别人家破人亡的人会这么厉害,这么的猖狂。

    “你去死啊。”

    宫远徵的嗓子干哑着,瞳孔无神却可怖,终于,寒衣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宫远徵的短刀割下寒衣客的头颅,他笑了。

    寒衣客的身体掉落下去,数不尽的虫蛇把他的躯体瞬间吃的一干二净。

    雪白的牙齿上全是猩红的血,他像一个怪物,他一只手拎着寒衣客的头,一只手拿着短刀,他笑着,笑出了声,低低的又像是呜咽,他要活着,他朝边缘处爬去。

    那些被他准备给寒衣客的礼物,此刻也张牙舞爪的想要对他动手,宫远徵脸上血肉模糊的,他的五脏六腑就更不要说了,终于他坚持不住了,躯体要往后倒了,止不住的热泪往眼眶混着鲜血一起往外流。

    那些和宫尚角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历历在目,如果可以再见到宫尚角一面,就一面。

    身体倒在一个带着寒凉和风霜的怀中,但是却格外的温暖,血色和黑白的世界出现了第一抹彩色。

    宫尚角抱着宫远徵飞身到旁边的空地上,宫远徵的头往宫尚角的脸颊处凑去,似乎这样宫尚角就可以听的清楚一点。

    “我爱你。”

    宫尚角捧着宫远徵的脸,他一点点的将宫远徵脸颊上的血擦去,好像这样就还是那个干干净净打扮好了的弟弟,而不是现在这个濒临死亡的宫远徵。

    宫尚角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滚烫的眼泪掉下来,掉到宫远徵的脸颊还有脖颈上,伤口沾上湿咸的眼泪其实很痛,但这样的痛比起宫远徵五脏六腑的疼痛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宫远徵也要没有力气说话了。

    血水被眼泪冲淡,宫尚角紧紧的抱着宫远徵,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中,好像这样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

    从小到大被哥哥精心养大的小孩,穿着最朴素的婚服,婚服猩红的像是宫远徵炙热的心,他此刻浑身上下最昂贵的反倒是头上那些淬了毒的珠钗。

    宫尚角的声音哽咽的要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像是在低吼,他不知道要说多少遍我爱你才比的上宫远徵给他的爱,“宫远徵,我爱你。”

    “宫远徵我爱你。”

    他们两个的眼泪交杂在一起,鼻梁贴着鼻梁,宫尚角干净的衣裳早就沾满了鲜血还有灰黑的沙土还有草叶。

    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表白的地点,旁边还有寒衣客的淌血的头颅,毒虫和蛇蝎吱吱的叫嚣着,似乎还需要填饱肚子的吃食,刀尖泛着冷寒的光泽,宫远徵脸颊上的伤缓慢的结上了一层薄痂。

    看上去很是可怖。

    宫尚角紧紧的拥抱着宫远徵,日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鲜血是最浓稠的底色,他们像是末世里没有逃亡出去的爱人,此刻正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哥,不要难过。”

    宫远徵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的体力并不能支撑他再多说些和做些什么了,他只知道宫尚角此刻看上去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

    宫远徵骗宫尚角道:“我不痛了。”

    他好像要死了,他的血麻木的继续往外流着,他脆弱的连一只胳膊都要抬不起来,他想擦掉他最爱的人一颗颗往外掉的眼泪。

    他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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