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药草苦香
窗外,屋檐上全是漂亮的冰柱,晶莹剔透的,从外往内看去像是一个虚幻的冰雪世界。
宫尚角坐在屋内翻着书页,旁边还有雾气缭绕,清香扑鼻的热茶,但是他看上去很是浮躁。
颇有些静不下心来,手指在书页的边缘放了许久,他又抬起了头,屋门分明紧闭着,他却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屋外被白雪映照的亮堂堂的,虽是白昼,但屋内昏沉,宫尚角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在微不可见的光影下,显得落寞却又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过了很久,屋门还是没有被推开,没有等到那声清亮有力的哥哥。
好像自那日袒露心迹之后,宫远徵就很少来角宫找自己了,宫尚角想着,难道是因为得到了就没有那么珍惜了吗?
片刻之后,他就将这个想法摒弃掉,远徵并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好像一直都是宫远徵来角宫找他,宫尚角思忖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多去找找宫远徵。
这样又显得好刻意,因为他以前不这样的,作为兄长的宫尚角还想着自己去是不是有点挂不住脸,他不好意思对宫远徵说。
我想你了。
想法还沉甸甸的揣在心里,雪地却已经留上了宫尚角的脚印。
他已经到达了徵宫。
宫尚角刚要推门而入,屋外的下人看见宫尚角有些稀奇,因为虽说徵公子和角公子形影不离的,但是大多时候都是宫远徵去角宫。
或许有的时候宫远徵也是希望宫尚角能来多看看他的吧。
毕竟,宫远徵时常去角宫,欢闹热烈的开开心心的待了一天,回到徵宫之后,最喧闹的是水声还有清脆的铃铛声,他安静的,看上去有些寂寞。
下人行了个礼,“角公子好,角公子是来找徵公子的吗?徵公子一大早就出门了。”
那个下人继续道:“徵公子近来都是早出晚归的,今日好像是去医馆了吧。”
宫尚角难得来找宫远徵扑了个空,心中有些心疼宫远徵,他又要照顾花草,或许近来在医药上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于是整日泡在医馆里。
而自己还等着宫远徵去找自己。
心中很柔软的一角塌陷下去,宫尚角快步朝医馆走去。
宫尚角刚到医馆门口,就看见了拎着一大包用油纸绑的仔细的药材的上官浅,上官浅的表情不似往日看到他和宫远徵时那么有防备,脸上挂了些笑容,很是真心实意。
“宫二先生。”
上官浅弯着唇给宫尚角行了个礼,宫尚角却想到,上官浅很久没有再到他的面前转悠了,但是她什么时候和远徵弟弟关系这么好了?
上官浅穿着朴素的素白的裙衫,正准备离开,却又轻声提醒道:“宫二先生进去时声音放低些,徵公子好像靠在放药材的架子上睡着了。”
宫尚角眉眼冷厉,但上官浅却无端从中看出很浓重的心疼。
袅袅的身影何时消失在院落里,宫尚角也并不知晓,大抵是没有那么关心吧。
宫尚角自是有些吃味的,毕竟这几日,关于宫远徵的事情居然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但同时又懊恼自己对宫远徵的关心过少。
宫尚角推门时动作轻柔,终日表情似是寒潭的人,爱起人来也是极尽温柔的。
宫远徵坐在地上,倚靠在药架上,草药的苦涩和清香将他整个人都浸泡的有种很清苦的味道,看上去疲惫极了,手边还有一本宫尚角看不懂的有关药理的书。
宫尚角也不去打搅宫远徵的休息,他只倚坐在另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宫远徵的睡颜。
但宫远徵似有感应,他眼睛还未睁开,就哑着嗓子喊了句:“哥,你怎么来了?”
眼帘被掀开,宫远徵的眼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血丝,也不知晓有几日没有休息了。
他最近在研制新的更厉害的毒药和暗器,他希望到时候大战的时候,可以不那么狼狈的将无锋的人杀死。
毕竟当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宫尚角表情正经又冷淡,但是他摸了摸宫远徵的头,毛茸茸的可爱动物一样,但是又有些扎手,这下终于把那句他觉得煽情又不容易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我想你了。”
宫远徵愣了一下,少年阴郁苍白的脸生动起来,疲惫好像一下扫清了大半,宫远徵却不接宫尚角的话头,大抵是这种好话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开口吧。
哥哥很少说这些话,所以每一次都可以珍藏品味良久。
宫远徵突然想到今日要发生的事情,布满血丝的眼突然幽深起来,今日可是要迎接亡骨回来的日子,他的嘴角突然牵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有些可怖。
宫远徵起身要站起来。
宫远徵道:“哥哥,和我一起去找一下——宫子羽吗?”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宫远徵霎时天旋地转,宫尚角很高,手臂也精壮又长,宫远徵要站起来的想法半路就夭折掉,他整个人都跌坐在宫尚角的怀中。
两人都是长手长脚的大男人,宫远徵觉得怀抱温暖,但是又觉得有些怪异,想要起来,“哥哥,我们先去办正事。”
手腕被紧紧攥住,要攥出红痕来,偏偏宫尚角的表情又正经的要命,声调却又低哑的像勾引,宫远徵屏住呼吸,“现在也是正事。”
哥哥真是要人命了。
药草味浸满的屋子,昏暗不已,只露出几缕让人不安的光线,只能看见两个纠缠的人影还有浅淡却粘连的水声,低低浅浅的喘息声几乎微不可见。
药架被碰到嘎吱作响,像是摇晃的木制大床,手指和骨节像是一场练习良久的皮影戏,暗影步步攀升着。
宫子羽有些紧张的站在宫远徵的药房,他的哥哥居然没有死,他方才还守在宫唤羽的身边,哥哥伤的有些重,他希望宫远徵可以略微伸以援手。
站在外面的下人奇怪,“执刃为何不进去?外面风寒。”
开什么玩笑,刚才这些下人才告诉了他,宫尚角进去了,这么久没出来,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上次那个场景给他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
宫子羽只好拢了拢自己的领口,脸颊被风吹的通红,却还是坚持道:“我在外面等他们就好了。”
那下人奇怪,他们三个什么时候会对对方这么客气了,难道不该是直接推门而入吗?
宫子羽在门外瑟瑟发抖,屋内却是热火朝天。
良久,宫尚角才和宫远徵一齐出门,准备去找宫子羽,谁料宫子羽早就在门口等待,而且肩头和头发上积满了白雪看上去等了很久。
宫远徵的嘴唇微肿又鲜红,一出门浓重的喘息让白雾起的格外的明显,看到目标时蛇蝎般毒辣的眼神此刻春水突破了结实的冰面,潮湿的潺潺流动着。
宫尚角的脖颈处也有一记小小的蚊子咬的包一样的红肿起来的地方,但是冬天哪来的蚊子?
或许以前宫子羽不会那么快的想到了他们两个做了什么,但上次作为直击现场的人,他哪里会不知道刚刚宫远徵和宫尚角在做什么。
宫子羽的眼神带了些幽怨。
宫远徵看着宫子羽冷的瑟瑟发抖的模样,语调冰冷又嘲讽的说了一句:“那么蠢,不会进去。”
“我刚才能进去吗?”
宫远徵被噎住了,确实不能,方才他和哥哥……
“我哥被找到了,他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
宫子羽眼神哀伤,那是他很亲近的人了,可是宫唤羽被找到时候的模样,实在是太像威风凛凛的狼王被打成丧家之犬的模样了。
连带着他的心也被紧紧的攥痛。
宫远徵潮湿的眼神被风一吹,就又结上了冰,他笑,“那我去好好的帮唤羽哥哥治疗吧。”
真的要好好的治疗一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