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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此生也算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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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不是不喜我拿这个吗?”

    指尖滑过温润的玉石,少年声音清朗,质感清而冷。

    宫尚角迟疑了一番,确实,他原本是不喜的,但是之后在暗巷里那一番碰触之后,他那些莫名的情绪早就烟消云散了。

    大概是因为有所得?他深知,别人并不可以这样对待宫远徵,只有他可以,如若是别人,就算是个女子,在把宫远徵按进暗巷的那一刻,可能就已经被见血封喉的毒药给毒杀了。

    知晓自己是不一样,那么当然可以更宽容。

    “无妨,你是拿了东西换的。”宫尚角这时倒是显得大度了起来。

    宫远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笑容温暖,“哥,早些休息。”

    夜里风寒,宫远徵就这样穿梭在还略微昏沉的路径之中,像一只矫健的猎豹,他的怀里还抱着宫尚角送他的那件衣裳,嘴角带着满足又自在的笑。

    以往上元节宫尚角睹物思人,如今,最在意的人就在身边,他是宫尚角的软肋,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宫远徵并没有像宫尚角所以为的那样回了徵宫就休息了,他将衣裳换作了黑色的贴身的夜行衣,他在夜色里像只伺机而动的毒蛇。

    他走到了他记忆里之前关押上官浅的地方,阴差阳错的,他给上官浅还有雾姬夫人下了药,她们两个这夜什么也没有发生,上官浅也没有在这间刑房受那些酷刑。

    并不需要什么人的感谢,宫远徵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枷锁还有血痕,那沉重的镣铐,宫远徵狭长的眼眯了起来,表情和方才有着温柔笑意的少年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他表情带着思索和病态的疯狂,他苍白带着青调的手指抚摩上了那些刑具,眼神深情似是含了一弯春水,动作轻柔的像是羽毛掉了下来,他像是在抚摩自己的爱人。

    许是看守的人粗心,上一次的刑具未曾完全清洗干净,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迹,它们诡异还闪着冰冷的光泽,旁边还有一排做工精致的酒杯,审讯犯人时,里面会有各色的宫远徵自己调制的毒酒。

    颜色光鲜亮丽又恶毒。

    那些器具都是逼迫人说实话的好帮手,宫远徵为何要来?他来找寻他记忆里的真实感,还有一点就是,他来参考这个牢房。

    宫尚角许久未去徵宫了,他不知道的是,宫远徵在徵宫内挖了一个密道,里面有一间囚房,真真正正的是一只巨大的铁笼子。

    不过做工精良,像件完美的不得了的艺术品,和宫远徵做的那些毒药一样,是精心打造的,精心为宫尚角打造的。

    地面上是绵软的大大的羊毛毯子,踩在上面就舒服的不得了,这间审讯房里的器具可就是极具温柔了,只有宫远徵特地调配的低温的油蜡,细细软软没什么威胁的鞭绳。

    巨大的让人感觉只是用来增添情趣的镣铐,那里也有酒杯,有一个巨大的檀香木做的木制的柜子,里面全是形形色色的酒,那都是增添兴致所用的酒。

    铃铛也是必不可少的,不过也不是什么正经的铃铛,是缅铃,模样精致又漂亮。

    上面有绳子作为牵引,放在温热的口腔中会发出剧烈清脆的响声,当然,你也可以放在任何温热的甬道。

    那件牢房里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器具,在宫远徵心中,他是无所谓那是给宫尚角还是给他用的,只要哥哥愿意,他一切都愿意。

    这些冷冰冰的铁器在他心中不是血腥的刑具,是他少年时期所带有的病态爱恋和欲望发泄的想象和寄托。

    宫尚角是不会知道今夜跳舞的那个面具是怎样来的,它色气又美丽,那是残忍的蝴蝶面具所得来的灵感,宫尚角回来的路途上是好好的收在自己的囊中的。

    哥哥根本就不会知道,他心里那种凌虐又兴奋还满足的感觉的。

    缓缓的脚步声在阴沉沉带着死气的走廊中响起,宫远徵看着那深沉漆黑的影子,脊背僵硬片刻就僵硬住了,人走路的脚步有轻重缓急,他们习武之人听脚步声都能听出来是谁。

    那是宫尚角走路的脚步声。

    宫远徵心中无端心虚起来,宫尚角还未走到门口,宫远徵的声音就先发制人般的响起,好像这样就可以躲过更多的盘问一样,因为他不会愿意骗宫尚角,所以害怕宫尚角的盘问。

    “哥。”宫远徵喊道。

    “他们说在这看到了你,没想到真的在这里。”

    宫尚角并未露出很诧异的神情,毕竟他是一个在大山崩塌之际都能面不改色的人。

    宫尚角手上还提着那盏龙形花灯,看上去很喜欢,宫远徵心中的满足感要逸散出来了。

    “夜里如此阴寒,这里更加,怎么不回房内睡?”

    宫尚角说话间给宫远徵递上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外面冰凉的,但内里全是绒毛。

    宫远徵接过,戴在手上,手套内还留有余温,大抵是方才宫尚角替他暖过了的,他垂着眼眸,眼睫的阴影打在脸颊上,鸦青色的好看羽毛般。

    “今日太高兴了,有些睡不着。”这是实话。

    地牢里可不是什么好促膝长谈的场合,这是一个以人们痛苦做养料的地方,鲜血和哭泣声把这个牢笼滋养的愈发阴森和壮大,这是一个食人血肉的地方。

    宫远徵向前走近一步,张牙舞爪的小猫示弱一般,“这里阴寒,徵宫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徵宫也冰冷,除了花草和毒虫,安静的要没有人声。

    “远徵今夜要不要在角宫睡下?”宫尚角的声音在地牢响起,像是酿了许久的醇厚的酒。

    “或者说,在我的屋里歇息一番?”

    这是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宫远徵听到宫尚角这句话,几乎都要以为宫子羽那个家伙给哥哥灌了假酒。

    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好啊。”

    宫远徵毫不掩饰的直白的眼神撞入宫尚角含笑的眼眸,宫尚角的眼神似乎在说,你是不是在等我说这句话。

    他不问宫远徵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只知道风雪已经很大了,浓重的呼吸都会涌出白雾,他来接他的弟弟回家了。

    一只戴着蛇形戒指的青筋鼓起的手,牵起了一只戴了黑色手套的手,黑发上落满了晶莹皑皑的白雪,发尾也未曾放过。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宫远徵的童年乃至少年时期,全部贯穿着一个叫宫尚角的人,他想从落满白雪的迷雾中穿过,和哥哥一起走向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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