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只能是我的
宫远徵骤然回过神来,悠远的思绪被拉回来,宫尚角看着远徵弟弟没什么表情的脸,无端察觉出些许忧伤来。
宫尚角这句话听上去分明像句情话,但是宫远徵听在耳里却并没有多么的高兴,可能是真实发生的一些事情在他的脑海里回放,终归还是苦涩的。
秋日里晒干用来入药的陈皮般,闻着清香酸甜,吃起来却是酸中带苦。
哥哥是让他觉得很甜,却又很苦涩的人。
宫远徵回答道:“但是花草都是一样的,哥哥因为不同的人而对它们赋予不同的情感。”
宫远徵站起来,俯视着宫尚角,他微微弯下身,表情带了些赏味和疏离,他伸手整理了一下宫尚角皱掉的衣领,“这些情感是随时都可以被收回的。”
这话说的和打哑谜一样,宫尚角不再纠结在这样的事情上,当务之急是去月长老那里,他当然信任远徵弟弟。
信任他就像兽类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样。
宫尚角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月长老的住址走去,一路上都分外安静,大抵是相比宫尚角来说话更多的宫远徵今日分外的沉默寡言。
月长老看到两人有些惊讶,他其实相对来说和宫子羽和宫紫商的关系要更好些,但两人于他来说也是小辈,于是他也拿出长辈的姿态招待起两人。
场面是很尴尬的,三个人坐在那面面相觑,月长老开口道:“不知找我何事?”
宫远徵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想月长老了。”
这句话配上那苍白冷厉的脸毫无信服力,宫尚角瞥了一眼宫远徵,不知怎的还在闹脾气一样,他眼神示意宫远徵应当对月长老放尊敬一些。
宫远徵收了收自己的表情,脸看上去没那么臭了。
月长老显然是不信的,宫尚角解释道:“近日我收到一些有关无锋的消息,有人要对月长老不利,但并不想打草惊蛇,所以——”
宫尚角信口胡诌了一个谎言,但配上他那张说什么都正经的脸,一切又显得再合理不过了,最后一句话,点到为止,但明白的人都明白。
况且前段时间老执刃和少主都遇害,此话从宫尚角口中听到,应当并非空穴来风。
三人都坐的笔挺,白昼到深夜,无事发生。
月长老起身要送客,宫尚角和宫远徵只是应答,宫远徵道:“希望月长老可以让我们守在院中。”
月长老倒也没有拒绝,留下一句话,“你们想在屋内也无妨,外头有些冷。”
其实不管是对宫紫商还是宫子羽,包括这些所有的宫门小辈,他内心其实都还是算的上慈祥。
宫尚角和宫远徵却并未留在房内,他们站在外边,不知何处飘来了似乎是桂花的香气,宫远徵闭着眼嗅了嗅,他的眼睛上布满了血丝。
宫尚角道:“是月桂。”
宫远徵闻出来了,这是宫尚角很喜爱的东西,他自然是知晓的。
宫远徵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询问:“哥,为何你不问我,分明可以让侍卫来守,我却偏偏要将你喊过来一起。”
宫尚角道:“你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
还是小孩子,就是耐不住性子,宫尚角摇摇头。
宫远徵和宫尚角两人挨得格外近,宫远徵细细嗅着,他突然疑惑道:“哥,你身上也有月桂的香味。”
宫远徵野兽一样,鼻尖凑在宫尚角的衣领边缘,脑袋下一秒就要探进去似的,温热的气息忽远又忽近。
宫尚角突然紧张起来,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些心虚。
大概是他用了上官浅给他送的有月桂的精油磨了墨,然后染了些味道在身上,这个月桂精油很少见,也是他很喜欢的东西。
于是便收下了,所以这些天连带着看上官浅都顺眼了很多,虽说他也并未刻意刁难过上官浅。
上官浅也算投其所好,她努力的想要在宫尚角这里和他打好关系。
宫尚角淡淡的按住宫远徵的脑袋,不知为何没有说实话,宫尚角很平静的开口:“有吗?”
但宫远徵不知道的是,宫尚角心跳如雷,似乎对宫远徵撒这样的谎是一件格外不对的事情。
宫远徵将信将疑,他不太相信自己会闻错,但和宫尚角相信他一样,他也很相信宫尚角,一个毒药天才,向来相信自己的鼻子,但这一次,比起鼻子,他更相信哥哥。
宫远徵抬起手指,按按自己的鼻子,“大抵是夜深了,嗅觉不太灵敏了。”
宫尚角不知为何,油然生出愧疚的感觉,他的下颌线紧绷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并没有开口。
一夜过去,无事发生,倒是凉风的宫远徵鼻尖泛红。
“我们回去吧,月长老答应我们这几日身边都不会离人,也不会单独去见人。”
宫尚角对抱臂守在屋外的宫远徵说道,宫远徵应声,很疲倦似的,两人便各自回了角宫和徵宫。
宫尚角上次虽责怪宫远徵早上沐浴,但落在自己身上,又是另当别论了。
热气氤氲着,宫尚角赤裸着身子在浴桶中,比起宫远徵,他更偏向成年男子的体态,窄腰宽肩,暧昧滚烫的热气萦绕在他肌肉分明的胸膛上。
小臂结实,眼眸灿若星辰,剑眉入鬓,整个人看上去就很有力量感。
宫尚角皱眉,他好像闻到了月桂的香味。
他想转头,却被蒙住了眼睛,那人和他靠的那么近,单凭身上的气味,他就知道来人是谁。
宫尚角开口:“怎么不说话?”
宫尚角也是纵容,任由宫远徵蒙着眼睛,宫远徵冷着脸,眼神阴翳,他扫视着哥哥流畅的肩部以及完美的肌肉线条,语调却委屈。
“哥哥是骗子。”
宫尚角莫名心里一紧,他开口道:“如何是骗子了?”
宫远徵捂住宫尚角眼睛的那只手向下按了按,宫远徵从身后环着宫尚角,宫尚角赤裸的落在宫远徵的怀中,宫远徵的唇贴着宫尚角的耳畔。
他现在真的很生气,他恨不得把上官浅直接扔出宫门。
“这个墨水里,有月桂的精油吧,”宫远徵顿了一下,“是上官浅送的吧。”
哥哥为什么要收下呢?哥哥喜欢的话,他宫远徵也可以做的啊。
宫远徵滴了几滴有月桂精油的墨水入了浴桶,香味从热水中逐渐晕染开,宫远徵自顾自的说着,“因为哥哥喜欢写字吗?那远徵也喜欢写字。”
宫远徵把宫尚角放开,墨水包括整个砚台全部跌入水中,砚台不小心跌在了宫尚角的手臂上,一条蜿蜒的墨痕留在了宫尚角的手臂上,香味四散开,浓郁的让人以为要昏迷。
宫远徵一只手拿着毛笔,宫尚角黑亮的头发被宫远徵的手指缓慢的拨弄到一边,毛笔沾了些许浴桶的水,笔锋落在了宫尚角后颈突起的那块骨头上,它顺势向下一滑。
酥麻的感觉泛上尾椎骨,宫尚角难耐的闷哼了一声,他的浑身战栗着,手上的青筋暴起,他有些动怒了,他难以动弹,显然就是他的好弟弟的毒药,他难得开口喊了宫远徵的全名。
“宫远徵。”
可是那是怎样难能的一副盛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被拽了下来,赤裸着后背任自己用墨水在上面写满自己的名字,他面红耳赤带着怒容喊自己的名字,声音却喑哑又克制。
占有欲要到达顶峰了,宫远徵的眼红的吓人,血丝布满了眼,落笔的力道越发重了,可是这样也无法消解他心中的愤怒。
他想把宫尚角藏起来,只准做他一个人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