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覆巢之下尔虞我诈
“二境挑战五境？”诸葛恰同惊得都破了音。
因为曹星若胜过四境，所以黄凉便不能再挑战四境，只能继续往上，就是五境！
黄凉表情淡然，似有所想的点了点头。
“黄小子，”诸葛恰同一手摁住黄凉的肩膀，分析道：“事有不可逆，强求也无用。你已经尽力，我们蛰伏几年，到时候完全可以夺回宗门，不需要这般送死！”
“几年，”黄凉看向窗外，不知道是哪个同门在拉二胡，声音如泣如诉悲凉哀伤，青天白日却锉割着心弦，“前辈，我才走几天就出了这么大变故。几年后会成什么样呢？以修界人的实力，半个月人间就可以沧海桑田。到那时候我爹娘会怎样？我村人会如何？一概不知。等我们夺回宗门，这一切没了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诸葛恰同自有一番生死无常的道理，自有一种为了大局的高明。
“放心吧，前辈。我一定能赢！”
黄凉挑战五境的消息传开，整个上仙门上下皆是哗然，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隐隐对这个创造过奇迹的人期待。
如果可以，谁愿意背井离乡给别人当狗呢？
那个五境强者却狂笑不止，二境挑战五境，这根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勇敢？那叫愚蠢！
“我就说了，黄凉可能会挑战。”
这人态度轻蔑都没看那说话的人，“说过又如何？他岂能胜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三境挑战时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输了。行百里者半九十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
这人不以为意，“你们喜欢狗咬狗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有用也好无用也罢，总之希望您胜，因为这不但关乎我的前途也牵连您的归属。若是败，您可就要成为我上仙门的走狗了。”
这人眼神一斜，说话这人口吐鲜血。
陶词儿在房间前走来走去，一等黄凉出门便靠了过去说：“打不赢就跑别拼命。”
黄凉看着满院子的人心生一种厌烦，他们就像当年等冶魂丹救孩子的那些大人，包括掌门长老，都是一个样。诸葛前辈和他说了，这些个长老在诸葛恰同输了以后就开始收拾家当，准备带着自己那一边人去另起炉灶。黄凉二境挑战时，只有那红发老者肯拿出珍藏。三境挑战时他们依旧如此。眼下挑战五境了也还是没有帮忙，过来看看而已，大有那种能成自然好，成不了也没关系的态度。根本不像本门人，一个个都是旁观客。
灵器符箓这些外物是不能超过使用者极限的，诸葛恰同倒是什么都愿意给，可以黄凉这二境修为只会被反噬。
来在演武场，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人，连万兽苑的妖兽都来看了，黄凉还意外看到了那只半兽半人的牛头。
这牛头也不啰嗦直接走到黄凉身边，诸葛恰同没有阻拦，但见他一掌拍在黄凉天灵盖上，一道道密集的灵纹就植入黄凉身体各处。伴着灵纹整个一耀随后便消失无痕。
“小子，”牛头瓮声瓮气的说道，“你算是上仙门第三个有种的人。”
随后牛头便霸道的离开，归到那一众妖兽里头去了。
“黄凉，”甘莫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这是我炼的器你拿好，我又做完了基础训练，你一会儿赢了可要送材料给我哈。”
黄凉接过这完全小孩子玩具一样的小小蛤蟆吊坠，挂在了身上。甘莫昨天的表现让诸葛恰同对他刮目相看，在诸葛恰同的计划里，如果黄凉失败那么甘莫就是他要培养的一境弟子。
演武场上，别人又是飞着落下的。
来人四五十岁模样，精瘦精瘦的比黄凉还矮，周身三色飞剑环连，一对窄眼为细长如剑。
“昨天是你们选的场地，今天是我选。”所有人都应该感谢甘莫，昨天甘莫不上场对方就不用选择场地，那么今天就还是对方选场地。
“落雁山！”
这三个字一落，演武场就变成了一部分的落雁山。突如其来的的重压黄凉早就习惯，那五境之人自然不会受这些影响。
“此时开始。”
话毕，比三色飞剑更快的是整个空间里突然出现的密密麻麻阴兵！
飞剑一动，便有阴兵挺胸受死以阻其势，一剑死伤百魂，却立马有源源不断新的阴兵补上，飞剑虽厉却如笼中之鸟，飞不出那层层叠叠的阴兵。
将军拍了拍黄凉的肩膀，一个踏步竟是跨入了黄凉的身体，然后周遭所有英灵以黄凉为归宿涌了进去。落雁山出现的这一小块区域早就等好了满山万千的英灵。
“将军，”黄凉昨夜让诸葛前辈送他去了一趟落雁山，“眼下我只有这个办法，才能……”
“无需多言！生前是维护上仙门的人，死后成魂还能助上仙门，实在是我等荣幸！前一世只能粉身碎骨，而今还能魂飞魄散，这才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一个个英灵壮烈豪迈的踏入黄凉身体，一个个英灵畅快绝敢的阻挡飞剑，天地此时无声为人魂之伟大，满场皆是垭口是后人之羞愧，唯独黄凉一人唱喝着一个个早就被历史都忘记的名字。仿佛一座上古锈钟发出穿越时空的长鸣，震颤着那些上仙门众的良心。
任凭那人百般手段，又怎可能胜得过万众一心的浩浩然然！
“噗”黄凉突兀的吐出一口绿血跪倒在地，浑身竟是开始升腾出绿烟，这一举动让那些英灵纷纷停住，他们不想成为杀死黄凉的助力。
陶词儿一看那绿烟就想到了梅寺晨！她把眼看过去，那家伙分明在笑！当即把事情对诸葛恰同说。
诸葛恰同并不能完全确定，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梅寺晨跟前想要问询，却为一道红光拦住。
“他现在是我的人。再者你杀了他也没用，比试之中谁也插手不了，即便他有解药，那个家伙也得是死后才能看到，还是多看看那家伙几眼吧。”
听着这传音入密，诸葛恰同没有回话，确实现在做什么都不能影响比试，他要杀梅寺晨拼了命就可以杀，看黄凉那小子却可能拼了命也再看不到了。
梅寺晨心中方定，他从秦舒那得听了黄凉在落雁山的事，加之黄凉胜三境的表现，很自然的就推断出黄凉最后要的场地一定是落雁山。那么所谓的不可能胜就很可能胜。于是他假意要告辞引黄凉吃酒，在酒中融了吸收神窟的毒。这毒可不一般，那一整颗的绿珠才炼出了一滴，上古纯粹灵力的毒液。一旦入体就是一点水进入大海，谁也察觉不出。既然那神秘人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人，此时胜负未分之际，自然是建功立业之时。
“诸位诸位，”梅寺晨大喊着吸引众人的目光，“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今番较量已经如此，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上仙门就是换个名字，你我照样可以修行。离开上仙门没了身份保障，在外面是会被杀被夺宝的啊。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呐。”
那边黄凉喝唱提起的澎湃之心，却在这番话语里落回了下去，变得更低。
场间局势何止在于黄凉和梅寺晨，那些来看看的长老掌门都背手离去，一时间更是人心涣散。
诸葛恰同本来想说什么，看着已经离去的同辈老人，便也没什么脸来说这些了。上仙门表面光鲜内里却烂成了这样，倒不如此时分清良莠，将来夺回宗门后才更好固本清源。
“太平犬，”甘莫突然喊了一声，梅寺晨不自觉的看了过去，甘莫却说，“真乖。”
被戏弄被大庭广众之下戏弄，梅寺晨脸一下子就红了狰狞了。
甘莫哈哈一笑，随后很是得意的鼓起腮帮子。
“咕呱”场内诡异的响起了蛤蟆叫。
众人看去，黄凉身上的绿烟纷纷被腰间那小吊坠吸收，连带着他嘴角的绿血也变成了红。
黄凉爬起对着英灵们点头，继续唱喝着这些英名。
“傻不傻啊你，”将军对黄凉说，“军人最重要的就是听从指挥，你那存一诀不用担心！你就把你自己当做大元帅，只待你扬刀一指，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黄凉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体内这么大的力量归聚在一起，全凭自己心意动。存一诀借的是天地之势，而今他借的是人魂之势。
终于走进了最后一个英灵，黄凉明明是单刀一人，却仿佛万马千军。他一动便有无数残影跟随。他的身体跟粉碎的泥偶一样，只因被一道道灵纹绑着才没有坍塌。
终于得以自由的那人，飞剑却根本进不得黄凉身前一寸，雷霆、天火、玄冰……各种天地之威的手段，都不及此时黄凉身体内的万魂一心。
刀一提，黄凉身体微曲，右手握刀往前一捅，他定要落下这个“赢”字结尾“凡”字的最后一点！
点枪式去！
混沌的刀芒夹带着嘶吼声、脚步声、甲衣晃动声、刀剑出窍声，横亘了古今、穿越了地域、凝聚了最高尚纯粹的意志，平天而去戮地而行！
那人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就已经化作了天地之间的灰烬。
“胜利啦！”
上仙门人大喊大叫，梅寺晨如丧考妣。
演武场内黄凉身子一歪，昏死过去。
这一刀在坚硬无比的演武场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就像是一个指针永远指着太阳东升。
上仙门保住了，还吸纳了那六人（死了一个五境）实在是因祸得福。
然而有些人是叫不醒的，宗门一平定便开始了夺权之争。
诸葛恰同环顾一众，如此说道：“我一辈子闲云野鹤，也该来一回恶云凶鹫晚节不保了！谁有异言只管站出来请教！上仙门掌门，老夫当定了！”